莫长安五岁的时候,父母双双消失,只余下她和兄长二人,便再没有出现过。
那年灾害,她兄长亡故,的的确确是被饿死,虽说他们皆是九尾赤灵狐的后代,但因着她和兄长皆是流淌着一半凡胎血统的缘故,早年九尾血统被封,俨然就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至于莫长安,若非接触仙法修术,她自己也根本无法解开封印。
听着莫长安的话,夜白有过片刻的沉默,好半晌,他才凝眸看向小姑娘,语气微微莫辨:“所以,如今解了封印,是会对你造成损害,对罢?”
他听过关于九尾赤灵狐的传闻,相传九尾赤灵狐尤为珍稀,世间罕见,正是因着这一族类血统纯正,才更是注定不得与外物结合。一旦怀了子嗣,便容易一尸两命,这也算是天道轮回,对九尾赤灵狐的惩戒。
“嗯,大约是会。”莫长安垂下眸子,回道:“师父其实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说过千万不能解了封印,否则容易遭到天谴。”
天谴这种东西,多数是对着她们这类灵长类狐族,当然,一些修仙人士亦然是存着同样的情况,可莫长安作为凡人与九尾赤灵狐的后代,借着凡人的姿态活了十六年,根本抵挡不住天雷滚滚的敲击。
说白了,她年纪太小,无法与之匹敌,哪怕修为造诣很高,身子骨却是太过脆弱。
莫长安想,从前她觉得自己二十岁前会死的事情,有些胡扯,但现在……实在无法再说服自己什么,毕竟命数如此,她解了封印,其实便意味着不知何时就会遭到天谴而亡。要知道,天谴一说,并不是九重天谁人降下的责罚,而是天地所为,哪怕再怎么远古的上神也左右不得。
她话音一落,夜白便陷入沉思之中,薄唇微微抿紧,道:“难怪……”
“难怪?”莫长安看向夜白,忍不住问:“师叔说什么难怪?”
虽说莫长安时不时就会冒出‘师叔’二字,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听着这个称呼,夜白下意识蹙了蹙眉梢。
“师叔?”小姑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见他陷入沉思,眉头紧蹙,只好挥了挥手,在他眼前晃动。
她倒是心慌,瞧着夜白如此深沉,以为有什么大事他未曾说出,却是怎么也料不到,夜白正经不过一刻,脑子里又是天马行空起来,也不知道这般……像谁。
“莫长安,”他忽然看向她,一脸正色:“今后……莫要唤我师叔了。”
“啥?”小姑娘错愕,瞪大了眼睛看他:“师叔……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知,夜白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但见着他面不改色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我不过虚长你几岁罢了,唤着师叔未免太过不合。”夜白云淡风轻,继续道:“再者说,我看起来也尤为年轻,你这般唤着师叔,怎么都是将我叫老了的。”
“可……从前你分明与我说过,你是长辈,我万不能对长辈失了礼数……”最初的时候,夜白是对她有些气恼,两人寻常的对话,也都是关于长幼尊卑之意,但如今夜白忽然要她别唤着师叔,难道不觉与自己的话有些矛盾至极?
“嗯,从前我的确有过。”莫长安不曾料到,下一刻就见夜白一脸正色,兀自认错:“太过于讲究尊卑长幼,不是我子规门该提倡的言行。作为修仙大派,我等万不能过于看重纲常礼教,忘了根本。”
“所以……什么是根本?”莫长安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好整以暇的等着夜白的瞎扯。
夜白回:“根本就是,你不该再唤我师叔。”
莫长安:“……”
一股无力涌上心头,莫长安以怀疑的眼光,细细打量了半晌,见夜白丝毫没有‘羞耻’之意,不由拱手称服。
“是在下输了。”她摇头,煞有介事:“所以现在夜公子可否将方才那欲言又止的话补上呢?”
“好。”夜白颔首,若无其事的继续了方才自己要说的话:“先前师兄与师父皆是说过,要我好生护着你,莫要让你出了差错,你可还记得?”
“记得。”莫长安点头,倒是很清楚地记得,在天街城的时候,她和夜白关系极差,她一度被夜白牵制,气的跳脚……自然,她也没有少让夜白生气。那时一达请了师父和师尊前来,好歹保住了她这根子规门的独苗。
“那你可知,我为何近年来一直在外?”夜白继续问她。
在听到夜白再度的问话时,莫长安显得有几分诧异,倒不是对夜白一连问了两个不相干的问题的诧异,而是她心中清楚,夜白如此,想来是要将许多事情……甚至于她一直心中有所好奇的秘密,都悉数告知。
“不知。”她摇了摇头,很快回道:“但我觉得,师叔左右是为了子规门的事情,对罢?”
与夜白相处这么久,莫长安心中知道,夜白看着无情无欲,但心中对子规门的重视,却不比她来的浅。而再看他素日里行为作风,便可知除了子规门的事情,再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不错。”莫长安能猜到这些,夜白并不觉惊讶,他淡淡点头,继续说道:“师父算卦,得知子规门近年将有一个大劫,子规门数千年来,一直受到庇护,不曾历经大事,但世间万事万物皆是有其泯灭的道理,故而上苍降罪,势必要以天谴的方式,毁灭子规门。”
天谴一事,的确是让人为之头疼的存在,但谁也没法子干涉此事,唯独能做的,便是对其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