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坤元堂副堂主阮潭湫的携手揽腕,再无弟子敢在周遭低语或者当面挑衅。
直到他俩走到门口,杜长空才发现大殿两旁各自站立着好几名黑衣弟子,看起来修为又比那些广场上的寻常弟子要高出不少。
阮潭湫不愿多做解释,直接将杜长空领到正殿门口,自然就有通报弟子进去回话,接着,里头一声喊:“请杜长空,阮潭湫上殿!”
二人振奋精神,阮潭湫推让着杜长空走前面,杜长空让不过他,就领先他半个身位走上大殿。
大殿比起巫蛊神教的风云天下殿更为气派胸围,譬如大殿中间的红色并非红毯,而是红玉铺成,上嵌七色宝石,合北斗天罡之数。
围绕大殿开八门,景门之位红玉地板尽头的台阶之上,碧玉床上坐定一个垂目的苍老道人,正是那人间绝顶法力通玄的上阳宫掌教厚德真人玄通子。
他身前侧方位左右各有两把太师椅。其中三个上头坐着人身后或还站着一两个,还空出一把太师椅来。
杜长空到底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不等阮潭湫开口,自己几步走到大殿中间,拱手深施一礼道:“杜长空见过各位堂主,副堂主及各位长老同门!”他也不知道站在那些堂主身后的到底是副堂主还是长老还是什么,反正都一口包含在内不失礼了。
阮潭湫也跟着道:“回禀掌门,杜堂主已经带到!”
玄通子略微点头算作还礼,道:“请上座吧!”
杜长空还想略作推辞,道:“诸位都是年高的长辈,我后生小子怎敢和诸位平起平坐……”
突然间上善堂主汪叔河猛的站了起来。他今日穿的是一件玄色道袍,正应五行中的北方壬癸水。他目光如冰,从他们一进门就冷冷看着杜长空,此时已经强忍不住,站起身来一指杜长空怒道:“说得好!算你还有自知之明!你小子身份始终不明,首先大家就不清楚你的来路是真是假。其次,经过门派监道院的审理核实,你在江湖上交的邪魔外道比比皆是,说你认贼作父、与邪魔为伍,毫不夸张,你已经严重违反了上阳宫的山规!贫道既身为监道院的监院,按说应该就地将你逐出山门!”
监道院是上阳宫专门监理门内弟子的山规操守的部门,独立于金木水火土五脉之外。职权可说是掌门之下,万人之上。
另一个站在汪叔河身后之人一指杜长空道:“还要我们请你才会吗?还不跪地领罪?掌门、监院,二位在上,本人监道院主监事翟炘仁,建议收回当初被此人所哄骗,草率答应的堂主职位,或将他留下做个永不晋级的九级弟子,或将他革出山门!”
“没错,对付这样与邪魔为伍的人,本来就应当按山规处置!他不是还惹得不少邪魔外道常来打闹山门说要取他的脑袋吗?因为他一人而影响诸多弟子清修,也是一条罪过!”
上头那些上阳宫的高层,多数是打心底不愿和杜长空平起平坐的。好好的四柱无缘无故要因为这个说少年变成五脉,那打破的是多年山里的平静。瞬时间,场面竟变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的围攻杜长空。
杜长空愤然的抬起头看着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清高之士,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数落他人,让人只觉得可怜而可恨。其中唯二的例外,一个是无相堂副堂主徐劲柏,一个是巍然稳坐的玄通子。
玄通子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呀……”
“掌门师兄!”汪叔河打断玄通子的话头,道:“这样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值得您老人家为他开尊口吗?”
杜长空自觉悲愤,高声道:“诸位堂主,副堂主,长老,长辈,我能说句话吗?”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汪叔河断然不允许他说话,玄通子将他轻轻拦住,道:“在咱们坤元大殿里头议事,还有不许人说话的山规吗?”
他话音虽小,份量却极大。既然掌门都开口让他说,其他人自然都不好再借机阻拦,杜长空打了个环拱,道:“我杜长空,从小是个孤儿,被师父收养长大。师父临死之前,将师门信物传承给我。我不愿违背他遗愿,这才接受。”
“有些人自诩正人君子,我且问问,请问我事先知道我是上阳宫的传承吗?我有选择的过程和余地吗?我能违背师父的遗愿吗?”
“有些人污蔑我和邪魔外道所交好,真是可笑至极。我既不知道自己师门秘密,更不知道山规,请问如何遵守?正是所谓不知者无罪。你们中间一些别有用新的人,用现在的山规去管束我上山前的旧事,时间都对不上,这不是拿前朝的尚方宝剑斩当朝的官吗?”
“更何况,”杜长空说道激动处,不由得昂首挺胸,道:“我杜长空行走世间,求的是仙,行的是侠,讲的是义气,认的是黑白。我杜长空为人处世堂堂正正!到底是杀错过一个不该杀的人,还是犯过江湖上不该犯的忌?朋友,你们只要随便举得出一件事出来,我都再无话讲!否则的话,请你们扪心自问,问问你们的良心,看看你们是否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此言一出,众人无语。
虽说诸多事情的确是不合山规,但杜长空所点出的重点并没有错,那就是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他认祖归宗,代表金震堂回归上阳宫五行五脉之前的事。的确不适宜用现在的山规去追溯……
但要他们讲出杜长空除此之外的不是来,根据他们缜密的调查,还真没什么可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