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一战,一连一排伤亡惨重,要不是没有取消排级建制的说法,没准一排就成历史番号了。
伤亡这么大之后,一排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于是在稍事休整之后,李易和剩余的七名士兵被编入了团预备队,和他一起到团部报到的还有齐迹。
在这次战斗当中,兽人大概投入了一个步兵连的兵力,还有一个营级炮兵单位支援,无论兵力还是火力都远远高于承担防守任务的一排,能够力保阵地不失,完全是多个因素叠加后造成的,李易觉得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罗伯人的遮断炮火打得实在太没水平了,如果当时被按在小树林里的兽人能活着回去,肯定要大骂自己的炮兵通敌。
当然无论是基于对全团士气的考虑还是对幸存士兵心理健康的考虑,团指都没有采纳李易的说法,王顺业专门抽了几分钟时间对这八个老兵表达了自己的敬意,按照他的说法,采取突然袭击并且武装到牙齿的兽人是被一排士兵们用大无畏的战斗意志给怼回去了,这一点小树林里遍地的兽人尸体可以作证。
其实这是另一个比较让人尴尬的事实,小树林里大概有四十几具兽人尸体,大部分集中在一排防线后方——它们突破了一排阵地后被自己的炮火拦在树林里,然后被醒悟过来的人类士兵集中扫射。说实的,李易觉得这帮家伙应该是被自己的指挥官害死的,如果它们在突入树林当中后立刻清理散兵坑,而不是挤在一起看烟火,现在打扫战场的就是兽人了。
这些是兽人第一次攻击时投入的力量,第二攻击波刚好被公爵召唤来的远程炮火按在了草地上摩擦,就算兽人皮糙肉厚,被大口径舰炮蹂躏之后,基本上也剩不下什么了,自然也无从估计战果。
看着初升的太阳,李易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他居然又活过了一天,离援军到达的时间又近了一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海上平台搭载的援军会在今天下午到达。虽然不能说就此得救,至少生存下来的希望更大了。
一排幸存下来的士兵当中,像李易这样毫无无伤人绝无仅有,大部分影响战斗力的伤兵都被送下海滩,等待气垫船运送回医疗船上——从昨天开始,罗伯人对沿海的炮击就减弱下来,可能是因为海上攻击平台离开后,罗伯人觉得没什么东西可打了。所以联军留下来的海上分队开始在白天使用气垫船接运伤员,罗伯人除了偶尔打几炮显示存在之外,并没有特别的表示。
齐迹脑袋上缠着绷带,走到李易的身边,横过用战术吊带挂在脖子上的步枪,坐到了一块石头上,面向大海,看着远处正忙碌装载伤员的气垫船,问道:“你不去睡一觉。”
“我试过了,睡不着。”李易说道。他看了一眼齐迹,“你没戴头盔?”
“你是说现在?”齐迹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绷带,“血把头盔的衬里粘到了肉皮上,医护兵给我找了个工程兵用电锯切掉了头盔。”
他说道:“我当时一直担心那家伙手一抖,我没被兽人的刺刀干掉,却被他拿电锯开瓢了。”
“伤得怎么样?”李易笑了一下,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齐迹从杂物袋里摸出个扁扁的酒壶来,“哪来的?”
“团部顺来的。”齐迹说道。他拧开壶盖喝了一口,咧了一下嘴递给李易,“你要不想睡觉的话,喝一点有好处。”
李易看了看他,接过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这个酒壶是e类标准补给中的一部分,据说酒精度非常高,除了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外,应急情况下可以代替酒精,号称“可食用燃料”,正常情况下配备给高寒地区或者山区,李易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热带平原地区作战也能看到这玩意。
“可食用燃料”的称号不是吹出来的,一口酒下肚,李易觉得整个食道和胃都烧了起来,精神顿时一震。
齐迹接回酒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说道:“是炮弹的碎片。”
“什么?”李易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愕然问道:“什么炮弹的碎片?”
齐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抬起左手比了一下,“有这么大一块,就卡在头盔里,再深一点我和头盔就成一体的了,然而直到今早医护兵要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伸出食指在自己的伤口附近转着圈,“那破片把附近的皮都刮掉了,很奇怪我居然没有意味到这里卡着个东西。”
他把头转向海滩,一发大口径炮弹落了下来,有什么东西被掀了起来,但是在海滩上忙碌的人们并没有在意,依然继续手里的工作,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
“军医说紧张是最好的镇静剂。”他晃着手里的酒壶,“它能让你不去注意一切不利因素。”
“那你应该建议后勤保障部给我们每人发一包‘紧张’。”李易说道,他晃了晃脑袋,胃里燃烧的热量开始转化成神经阻断剂,他觉得有些头晕,于是仰面躺倒在岩石上,阳光透过晨雾落在身上,让他觉得暖洋洋的。
“你这是幽默吗?”齐迹说道,他转头看了看躺倒的李易,“你怎么了?”
“我没吃早饭。”李易喃喃说道。
这次轮到齐迹摸不着头脑了,他看着李易问道:“那怎么了?”
“我醉了。”李易说道:“我醉欲眠卿且去!”
“我x。”齐迹说道,他转回头不看李易,拿起酒壶小口抿了一下,“文青这是病,得治!”
李易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