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性子温和,却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如今她连番违命,已是对殿下的大不敬。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还望殿下饶了奴婢!”她高高举起画卷,连声求饶。
景耀再次转身时,已然恢复那副亲切温和的神态,他亲自躬身扶起宫女。
“在孤面前不必如此害怕,这么清秀的面庞,如今额头都渗血了,赶紧回房上点药膏吧。”
“多谢殿下,奴婢告退。”
景耀顺手展开画卷,一位美男出浴图的香艳场景翩然呈现。
画面中,男子羞人答答的回眸一笑,衣衫半露诱惑撩人。其貌清隽,纤妍洁白,仅仅是个销魂背影,迷倒无数春闺少女心。
景耀眉头抽动,这种扰乱宫闱的丹青又是何人之作。
“且慢,孤有话要问你!”
正欲离开的宫女身形一顿,颤抖着回头。
“孤不过是想问你,这画卷你是从何得来?”
“这个是热水房的谭大哥,卖给我的......”
“孤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待宫女走远,景耀沉声道:“宴池。”
“属下在!”一道黑影闪过,男子俯首在太子身后。
“凡是在东宫出现的这种画卷,一律烧毁!”
“属下听命。”
屋内,昙萝抱着刚画好的卷轴走出门外,迎面撞向几名男子凶神恶煞地走来。
“大胆谭罗,私自卖画,扰乱宫闱,特奉殿下口谕,烧毁画卷!”
“啥,你们还让不让人活,先是克扣我银两,现在又没收画卷,这次又是哪个卑鄙小人告的密?”
侍卫见她不愿就范,亮出刀剑:“不想被逐出东宫,就老实交出画卷,得罪殿下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听会逐出东宫,她再顽劣也得乖顺地交出画卷,来日方长,不必争这一时之气。
临近亥时,昙萝拿着令牌前往景仁宫给太子爷准备汤浴,随后,她潜伏在附近的花丛间,看到男人的身影入了浴房。
趁影卫的注意力都在主子身上,她急速窜向太子爷的寝宫,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没错,今夜她是做贼来的。
俗话说,抢不如偷,偷不如骗,昙萝决定用自古以来最保险的方式,那便是梁上君子,劫富济贫。
她并不贪心,只要能凑够做软甲的银两便可,再说了,她也是取回自己应得的月奉。如此心安理得后,昙萝收拾出一块碎花布,决定潜入景仁宫,打包带走。
太子爷房内,一道黑影蹑手蹑脚,来者正是贼胆包天的侠盗昙萝。
汲取上次在当铺被抓的教训,凡是物品上印有皇室标记的她一律不敢下手。如此东挑西选后,她顺走一把镇尺、一柄剑鞘、一条亵裤,外加十颗晶莹剔透的围棋子。
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倘若遗失了,当事人压根不会察觉。正当某女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时,屋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房梁上垂下一条绳索。
昙萝匆匆收拾好赃物,揣进衣兜的同时,翻身滚入床底。透过床幔窄小的缝隙,她看到黑衣男子顺着绳索滑下,悄然落向地面。
凭借迴生瞳,她能清晰地见那黑衣男子蒙住脸面,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眸。来人显然训练有素,身手敏捷,他不慌不忙地取出一颗夜光石,照向房内。
昙萝趴在床底屏住气息,话说她上次翻墙遇到熟人,这次做贼遇到贼人,看来她活了三千岁,总算犯了回太岁。
那贼人明显比昙萝更为专业,他从怀中取出几只瓷瓶摆放在桌上,谨慎调配后,将无色无味的液体均匀抹在玉石杯上。
他,是在下毒暗算太子!
昙萝瞪大了双眼,心如擂鼓,如果太子爷就此一命呜呼了,她自然高兴,谁叫这男人三番两次和她的银子过不去。
可又转念一想,若是太子倒了,天下终归秦王即位,虽然她有些弄不明白秦王为何接二连三的追捕自己,与其到时东躲西藏,不如她善心大发的救人一命。
黑衣人将那些瓶瓶罐罐收拾好,桌面又恢复如初。
恰在此时,门外光亮骤现,几道人影渐至门前,被附近巡逻的侍卫拦了下来。
“原来是刘公公啊,这又是来给殿下送茶水吧。”
“太子殿下每晚回宫必定要喝上几杯香茗,这是刚进贡的鸠坑茶,咱家明白宫中的规矩,你们请便吧。”
刘公公说着,揭开茶盖,怡人清香扑面而来,香气幽雅、持久不散。
侍卫取出银针在茶水中缓缓拨弄,确定无毒后扬手放行。
刘公公带着身后的两位小太监踏入寝屋,他将茶壶放置在桌案,小太监则手脚麻利的点燃烛台,关上门扇。
“有劳刘公公亲自前来。”侍卫见他带着小太监走出,躬身迎送。
“无妨,都是替殿下办事。”刘公公随和笑道。
待脚步声渐远,潜伏在房梁上的黑衣人揭开瓦片匆忙窜出,不经意间,一片信纸飘然落下,那人未曾发觉地纵身离去。
现在轮到昙萝钻出床底了,她起身拍拍衣袖,瞅着那只被抹过毒药的白玉杯晃神。
怎样才能做到不引起任何怀疑的将此事解决?
她思虑片刻,方法有三,要么将杯子藏起来,可万一那太子爷闲着没事又将它给找了出来呢;要么将杯子摔碎,但这样势必会引起门外侍卫们的注意。
至于最保险的方法,昙萝早有准备。她把那只从床底捉到的死蜘蛛扔进白玉杯,就不信这样还恶心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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