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有准备,上午卑职过去敲门,还没有发现动静。刚才听说的,从后门离开。全家搬走,不动声色,应该早有准备。殿下,卑职已经让人去追,很快会有消息。”
文王慢慢地回了一句:“不……。不用了吧,”他神思恍然,很想爆笑。第三天,一行人去董家。敲门无人答应,一推就开。院中整整齐齐,像还有人在住。才搬走三天,不会脏到哪里。房门也关得严紧,像主人很快回来。
桌子上一张纸条,笔迹淋漓:“恕不奉陪。”谭直、殿下、曹守过扭过身子,不看金子表情。不是体贴她,是不好看。
寂静中,只有她呼呼的喘气声,这面相还能佳到哪里?
金子捏住薄薄纸条,还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的愤怒。直到找出一句话:“哦,他早去了也好,以后我们会见面的。”
当晚曹守过睡着,文王给父亲写信,备细说过这次事情,下面是结论:“已着丁弃查看,是弃家逃走,放他生路。是故作玄虚,可以杀之!”
写完这封信,他觉得自己大了几岁。
金子第二天就要离去,丁弃连夜来见殿下,好生不舍,扫一眼谭直:“老将军年纪有了,不换换我这样的年青人?”
谭直气得瞪眼:“轮不到你嫌我老!”
“不是,我就是说,老将军到底比我大,我比你年青……”丁弃结结巴巴,意思完全清楚。谭直一脚踢他出房:“滚!”
信很快到京里,萧护欣慰。他从前年出京巡视过,对于追究先帝旧人已无兴趣。能放人时,且放人一马吧。
自然,有罪的还是不能放过。
问问十三又去看皇长孙,萧护徐步跟去。春草油绿,在他丝履下一闪而过。春风拂动萧护,他还是腰杆挺直,状如年青时候。
太子妃宫中热闹异常,太上皇太后都在这里,他们每天来看上一看,再津津有味地回去讨论小蝎主。
罗氏回关城没呆多久,过年又回,守着女儿直到今天。送走太上皇等人,罗氏还是昨天的担心:“你要再生个儿子,我就谢天谢地。”
映姐儿侧身坐在榻上,嘴角边自然微笑,恬然如风中绿叶,知足地道:“这样就很好。”小小的孩子才睁开眼,映姐儿轻声:“啊?你就是不是?”小蝎主回她一笑,映姐儿笑容加深,自然如牡丹盛开。
她的笑,圣洁,又娇艳。带着产后的丰润,又留存少女稚气。那种润于全身上下的幸福感,罗氏也心头一暖。不能再罗嗦,只是疑惑:“只生这一个,你倒安心了?”
映姐儿很想说是,又怕母亲说自己不警惕。
罗氏心底涌出一堆的人,是她自去年让女儿点醒后,一一留意的。可对着女儿超然出尘的面容,硬是不能张口。
今天映姐儿是怎么了?
罗氏不知道是自己才发现。
的确,映姐儿是很满足,很知足,很幸福。
送走罗氏,映姐儿让人研墨,在书案前展开太子昨天来信,信中殷殷叮嘱,还如新婚时。“……。我虽不回去,父母亲也会料理。不能见到女儿模样,可由卿卿备细告之,”
下面一封,是前天来的。
再下面,是大前天来的。
八百里加急快马,是为报紧急军情而备。太子拿来报家信,映姐儿能不幸福吗?她本该担心,本该惶恐,却早知道皇上默许,映姐儿就每天盼信,盼来后在女儿面前念一遍,她听不懂,也应该知道太子的惦记。
她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
提笔落纸:“……父皇昨天赐名,佳宁二字。佳宁听过,一次笑了两下。分明是笑,母亲说是无意为之。手指甲很长,抓人就一道血痕,又抓自己,让人心疼……”
“啊,”佳宁叫出一声,奶妈宫女拥过来,映姐儿也不慢,见女儿转动眼珠子,像琉璃宝石。颜色纯净得映姐儿醉到心底,总不敢相信这小天人似的孩子是自己生出。
她陶陶然,丈夫面容自然浮出。佳宁像他,由鼻子到嘴唇,没有一处不像。就是那醒来时的神气,自在又胸有成竹般,像极太子。
窗外一片绿叶慢慢展开,映姐儿的心也慢慢展开。成亲前的忧愁,成亲后的不安,都消失在展开中。
是个女儿又怎么样?
映姐儿真的安下心。
不是为三团四团公主可爱,而是她有了孩子,太子的孩子。孩子,是两个人共有的,映姐儿觉得这才和太子真正有了割不断的联系,一生不能分开。
给佳宁收拾好,继续写完信。贴身宫女笑盈盈接过,交出去。宫门上专门有一个每天收信送信的人,送去快马驶往关城。
倚坐明窗下的映姐儿,听不到马蹄声,心中却声声有马蹄声。每一步,带着春的气息,敲打的不是官道,是她的思念。
思念,是违系一家人的纽带,哪怕远在天边,也近在心中。
转眼夏天,夏雨忽至。干净的青石板上,雨滴四溅,如生珍珠。谭直抱文王在怀里,用自己身子遮住雨水,飞快奔跑到屋檐下。
曹守过用衣衫遮头跟上,金子用手护脸,雨水中,她清醒几分,生出沮丧。
昨天找到第二家,那一家疑心重重,甚至认为金子是萧护派来试探,稳尊子等人,暗地找来十几个大汉袭击。谭直面上一块青,就是昨天所添。文王护住曹守过,谭直一人对付十几个,金子吃亏最大,别人自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