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朦已经听了太多次朱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这句话,所以对朱琴的“危言耸听”并没太当回事,总觉得奇迹一定还能出现,见有医生拿着报告找朱琴,赶紧借口离开。
护士正在给病房消毒,姐弟和爸爸、保姆、护工都站在病房外,姐姐让保姆陪着爸爸,将弟妹们叫到了楼梯口安静的地方,很是平静的看着他们。
“妈妈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得准备后事了。”
“什么后事,着什么急嘛。”
周朦始终相信奇迹还能再次出现,所以对姐姐的话并不苟同,刚想提出自己的意见,却被姐姐阻止了她的争辩。
“我们也希望妈妈能度过这关,但该准备的工作我们必须得提前准备好。”
“嗯,大姐说的有道理,明天我就去单位请假。”弟弟赞同的点着头。
“我明天也去将假请了,小朦,你得通知阿枫了,最好让他做好随时回来的准备。”
大姐的提醒让周朦心里五味杂陈,这次妈妈住院,枫没有尽过一天女婿该尽的义务,估计妈妈也对他死心了,所以才会将鞍前马后忙碌的杨建斌当成女婿,可是。。。
周朦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听着姐姐布置任务,繁杂的风俗让她一头雾水,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默默的听着姐弟俩在商量。
“好啦,那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做,我现在去洗照片,小剑将爸爸送回去,小朦回去陪妈妈。”
周朦步履沉重的回到病房,爸爸坐在走廊椅子上不停抹眼泪,任凭弟弟怎么说都死活不愿意离开,周朦只能和弟弟一起劝他。
“爸,病房刚消完毒,我们都进去会将细菌也带进去,妈妈这儿有我守着就行。”
“那我不进去,我就守在这里。”
爸爸使劲忍住不让他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还是无法抑制的往下淌,看得姐妹三人都跟着掉泪,他这种状态让他回去只会更加伤心,无奈之下也只能让他留下。
妈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到了下午开始高烧,朱琴将温度计交给护士,一双职业的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周朦姐弟们。
“应该是细菌通过呼吸机的管道进入肺部引起了炎症,得赶快送入无菌病房,如果你们家属没意见,我马上联系icu来接人。”
“好好好,我们都听你的。”
除了服从哪还能有主张,姐弟三人配合着医生将妈妈送到icu,等厚重的大门紧闭后,明知已经无法再进去陪伴了,但站在外面的周朦一家子,却谁都不愿离去。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朱琴从里面走出来诧异的看着周朦一家子,转身指着墙上挂着的指示牌。
“这上面有探视时间,你们按照这个时间再过来,现在呆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保存体力,另外回去熬点粥,等晚上探视时间送进去。”
进入icu,就能得到最好的治疗,确实再站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姐姐让护工留下,将其余的人全部撵回家,一进屋就开始给大家分工。
“小芹,你去熬稀饭,小剑跟我去买东西,小朦你在家陪爸爸。”
姐姐刚准备离开,又倒回来提醒周朦,“赶紧给阿枫打电话,让他尽快赶回来。”
“哦。”
周朦极其勉强的答应着,等姐弟都离开后,回到自己房间对着电话愣,在纠结着是否应该打这个电话。
想着每次最需要他时,这个合法丈夫都不在身边,自己每晚在医院熬更守夜时,他却在国外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周朦心里并不痛,只有无奈,自从她执意要回盘江起,两人的关系就开始生疏,她没有权利将自己的生活方式强加到他头上,就好像他和他的家人们,也同样无法阻止自己来盘江陪父母一样,只能说各自生活的方式不同。
如果让周朦在父母与丈夫之间做选择,她毫不犹豫会选择父母,因为父母是给予自己生命的人,一旦失去将不会再有,而丈夫。
“哼!”
周朦不屑的哼着,丈夫没有了可以再找,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不能与自己同甘共苦的男人,勉强要来又有何用。
实在不想打这个电话,周朦来到客厅,爸爸正坐在沙上独自呆,想起昨晚对他许下的承诺,意味着自己还得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呆多久谁也不知道,而那个远在天边的男人,是不可能回来陪她的。
“天边的男人靠不住还有眼前的。”
想着已经将杨建斌当着女婿的妈妈,周朦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可踏实不过5秒,又黯然神伤的回到了自己房间,毕竟,那个对自己家人毫不关心的男人才是自己合法丈夫,周朦极不情愿的拨通了电话。
“喂。”
好似还在梦游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周朦抬头瞄了一眼墙上的钟,因为时差,那边估计还没起床,只好长话短说。
“我妈今天进了icu,情况不是太好,你抽空去看一下机票。”
“哦。”
“你继续睡吧。”
话筒里毫不关心的冷漠让周朦几乎绝望的挂断了电话。
虽然绝望,但周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再好的情感,也无法阻挡距离造成的冷淡,从她执意要回盘江那天起,她就预感到了会有这种结局,一个不将她父母放在心上的男人,根本不配再拥有她。
窗户传来一阵阵好像雨点又好像雪米不断打在上面的声音,房间里冷得就像冰窖,周朦打开空调,点上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