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弥漫的恨意,冲天的戾气,带得地上的荒沙都成了龙卷,咆哮着旋转,低吼着呼应,浓郁到了极致的血腥杀机震得四周的狂沙门弟子双腿都在打颤,个个脸色纸一样苍白。
薛清秋安静地站在那里,如同清风拂面,只是带起了秀发微扬,在漫天黄沙席卷之下看着反而更美了。
“薛……清秋,你为何在此?”
“怎么?有谁规定过,这地方是怪物才能来的么?”
区区一句对话间,旁边的云千荒猛地呕出一口淤血,双腿一软,栽倒在地。也不知道刚才地底下区区一会儿的交手到底让他伤到了什么地步。
更可怕的是他不可能是一个人进的地底,身边必然有一些长老一起,可这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半死不活地逃出来……其他长老看似已经尽丧地底。
“门主!”一群狂沙门弟子蜂拥而上,扶起云千荒。
云千荒艰难地低声道:“走……”
申屠罪“嗬嗬”地笑着:“走?走哪去?你伤了根本,就算给你治好了,也活不了几年,这便是当初在七玄谷反水砍老子的下场!哈哈……哈哈哈……”
活不了几年?……狂沙门弟子骇然色变,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门主。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长老们尽丧,门主都受了这等重伤?
云千荒长长呼吸了一下,急促道:“薛宗主小心,这怪物已非人躯,实体攻击不对劲,别被他换了破绽!”
“走。”薛清秋也冷冷地甩出一个字,便闭嘴不言。
她看得出来,云千荒的伤确实很严重……他可是洞虚中期强者,还是在最适合他发挥的大漠里,实力倍增!这种条件下,她要取胜都要费一番手脚,可区区那么一会儿的交锋,竟能被申屠罪打成这样!
薛清秋必须把所有精力都凝注在面前由鲜血凝成的申屠罪身上,美眸一刻都不敢放松。
申屠罪也在盯着她,鲜血凝成的眼眶,灰雾聚成的眼瞳,本该没有人的神情,可出奇地却能看出狰狞之意,喉头依然能发出声音,只是声音非常难听,说是破锣不准确,应该说像是有什么在血浆里面搅动,搅出来的声音。
两人互相都全神戒备,申屠罪也没有心思去理会狂沙门带着云千荒跑路的场景,更不敢分神去阻止。
他知道薛清秋可绝不是云千荒!
薛清秋也知道这个申屠罪也绝不是原先的申屠罪,站在她面前的这个血人,带给她的压迫感和蔺无涯是一个等级。和蔺无涯纯粹澎湃的剑意相比,少了那份冷冽,却多出了无法解读的暴戾,仿佛要撕碎一切的疯狂。
破坏力说不定比蔺无涯还强。
就算云千荒不提醒,薛清秋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吃大亏。她刚才那一拍,不仅是拦截,也是试探性进攻,只这一试,她便对申屠罪的状况了然于心。
别看那只是简简单单一拍,要是拍在地面上,估计造成数里塌陷没什么问题。换了正常的洞虚者若是结结实实吃了她这一记,也绝对是要身受重伤毫无悬念的。
可申屠罪只是打了两个旋,丝毫看不见受伤的样子,好像只不过是常人挨了一个比较用力的大耳光而已。
她手上的感觉也像是拍在什么深潭里,没有实感。似乎是因为申屠罪没有躯体,他的躯体只是鲜血凝成的,所以不受常规的实体伤害?
云千荒必然是因为一刀砍过去没什么效果,却被申屠罪抓住机会一举重伤,这就说得通为什么短时间内伤成这样。还算云千荒够强了,还跑得出来,弱一点的当场横死都有可能。
同时这一掌试探还试出了一个问题:不知道申屠罪这是战斗灵敏度不如从前呢,还是自恃变得皮糙肉厚不想躲?本来任何武者都有本能反应,绝不会这样不招架不闪躲,硬吃了她这么一记的。
薛清秋倾向于前者的可能性。
她忽然开口道:“寄魂于物,路过此地时脱离而下,与下方的上古血兽借由邪煞揉合,三者合一?”
申屠罪似是有个咧嘴一笑的表情,继而凶厉之气大起:“废话真多!让老子看看一个要合道的女人有怎样的力量!”
薛清秋仰天而笑:“原来号称杀戮之中问道的申屠罪,对本座的恨意也只不过是源于妒忌,源于内心的弱小与自卑?”
“你放屁!”
“轰!”磅礴无匹的血煞如同一道血龙,汹涌袭来。
有点像当chū_yè袭姬青原时的大招,当时那一招使得皇宫那些被阵法加固过、普通人连砍出一条印记都做不到的宫殿化为废墟,把团团守护的影卫内卫尽化齑粉,在李公公与乾坤鼎守护者反应过来之前就要了姬青原的命。
可如今这一击只是信手而来,就已经有了当初的破坏力,甚至犹有过之。
薛清秋纤影一晃,嗖地消失,在原地竟然还有一个模糊的残影,可知这一晃的速度到底快到了什么程度。
血龙轰散了残影,与此同时,一道剑光斩过了申屠罪的腰间。
直接平切而过,再看申屠罪时却毫无反应,不受一点伤。
血拳横扫而来,薛清秋消失在肋下,再度留下一个残影。
她心里彻底有了数。
一个嗜血的武者灵魂,一个上古的血腥兽体,以邪煞之气为核心,借由三者的近似相性融合成了一个全新的怪物。
这个东西已经不能叫做“申屠罪”了。
这样杂合起来的东西,或许身躯变得没有破绽,或许力量变得更加凶残,或许灵魂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