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过来时有了心里准备,但听到“柳湖”二字,云绾容攥着钥匙的手还是颤了颤。
小满离的近自然也发现了主子的异常,默默地垂首站至一旁。
有些话多劝无用,一些事情迟早要面对的。
云绾容暗自深吸口气,缓缓挺直腰,用钥匙把手中小匣子打开。
这个匣子原本特意用来装秦氏在她生辰日送的护身符的,还有了尘大师赠的三颗玛瑙。另外里面有一张曲线模糊、篆书“顺天”的图纸,当初皇上和半枚虎符一起拿给她辨认的,之后云绾容悄悄卷起收了进来。
但凡她觉得重要的东西,都装进匣子里。虽然一时半会摸不清楚此图有何作用,但想到皇帝都留心了,必乃紧要之物,没准和她不曾见过却数次被提起的外祖父有某些联系。
看着有些空荡的匣子,云绾容摸摸脖颈,最终还是没将俩护身符摘下。
罢了,这回大难不死,许是个吉祥物呢,再说皇上让她把秦氏送的一同带上,或者别有深意呢。
如今她没想明白的东西太多了,又好比了尘大师圆寂前为何单单赠她玛瑙,也是个迷。
三颗红玛瑙还是放在当初的锦囊里,云绾容捏了捏,手感似乎有些不对,打开一看,不禁怔了:“谁动过本宫的匣子?”
“回娘娘,除了奴婢和檀青,娘娘贴身的东西旁人碰不得的。娘娘住进乾和宫后,奴婢一直小心照看,未曾磕碰过。”
小满说完朝锦囊看去,顿时大惊:“怎么裂了?”
三颗珠子,一颗内生数条纹缝,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
云绾容的指尖不小心被锐角戳到,倏地收手回了神。
小满不安跪下,带了哭腔道:“奴婢保证绝没摔过,奴婢也不知为何会这样,还请娘娘责罚。”
云绾容摸着剩余的两颗玛瑙,指尖的触觉微凉,直透进心:“罢了,此物往日伴于大师身侧,许是有了灵气追随大师而去罢。”
小满心中重石落地,缓缓收住忐忑。
“出来许久,回去罢。”云绾容揣着匣子往外去:“既然熙华宫大殿已经修葺妥当,回乾和宫后把东西收拾下搬过来,至于外边,未修完也无碍的。”
看来云绾容铁了心要尽早搬回来,小满一一应是,又想起高德忠的嘱咐,试探道:“娘娘既然来了,何不到柳湖看看?柳湖大修整后,如今令成风景呢。”
再怎么整改,也抹不掉她心中的阴影罢?看着小满殷切的眼神,云绾容有些心软,不知怎地点了头。
云绾容只知道湖被填了,其余的消息有意无意地避开,如今一看,却见湖的另一边砌上红墙,与熙华宫原本的宫墙接在了一起。
沿湖的柳树全无,曾冰冷透骨的湖水抽干填上了黑褐的泥土,大片大片怒放的鲜花乍然闯满双目,还见太监宫女奔走花垄之间,浇水伺弄。
红如烈火,黄如灿金,粉如娇霞,白如落雪,连那蓝紫绿的都被寻了来,斑斓拢聚如花香织锦,醉人的芬芳似谁的指尖轻轻叩拂心房。
云绾容突然觉得眼角发热,鼻尖一酸,忙转过头不去看它。
小满尤兴奋地指着花田:“娘娘可喜欢?现值春日,移栽的花儿都活了,这在宫中可是头一份。”
“如今柳湖也被圈进熙华宫了,这是娘娘的花儿,旁人想看还得娘娘您点头呢。”小满语气颇为骄傲。
如今宫中谁人不羡慕云贵妃,皇帝一开口,小桃林和柳湖陆续归了熙华宫。原本不打眼的宫殿,算上柳湖,如今占地比坤和宫还大。
再加上殿内外华贵的装饰,这似乎隐约在昭示着什么,众人是不敢深想的。
云绾容心头有一分酸,又似还有一丝的甜,复杂得不知该说何话。正在此时,右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大皇子,您小心啊——”
只见晟儿跑在前头,后边一群小太监追着,直直往柳湖这边奔来。
晟儿见到云绾容,眼光大亮,跑得更起劲了,一头扎进云绾容怀里,抱着她的腿直喘气。
云绾容被撞了个趔趄,忙稳住身子伸手去扶他。一低头见他跑得满额汗,又掏出帕子帮他擦拭。
“怎么了这是,莽莽撞撞的。”云绾容责怪道。
后边小太监终于追上来,闻言齐刷刷跪地请罪。
“晟儿早想来找娘娘了,可他们拦着不让,都是坏人!”
晟儿稚嫩的声音让那群太监抖了抖,天地良心,没有圣喻他敢拦这小祖宗?这一告状没准要落一身罚了!
云绾容只以为是小孩子气的告状,抚了抚他脑袋,看天色估摸下时辰,挑眉道:“所以你是翘学偷跑出来的?”
晟儿顿时紧张不说话了。
云绾容打量下他的穿着,这讲究的皇子服饰穿在晟儿身上,极难让人联想到当初他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可怜模样。
她弯腰捋顺晟儿小小折起的右袖,道:“小心皇上和先生罚你。”
晟儿听她语气温和没责罚的意思,眉眼瞬间染了轻快,朝她露出大大笑脸:“晟儿想念娘娘,就算罚了晟儿,也比见不到您魂牵梦绕的好呀。”
云绾容当即一笑,点了点他额头:“小小年纪,知晓什么是魂牵梦绕?”
原来当时云绾容昏迷,晟儿还能时常跑去看望。后来人醒了,齐璟琛感觉到云绾容情绪状态不对,怕晟儿的身份或没遮拦地说话刺激到她,便下了这道口喻。
可孩子的心哪有那般复杂,晟儿三番四次想溜走,今儿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