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齐寒烟装作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继续往上走。
七星坛四周遍设纱幔,随风飞扬叫人看不真切里面到底是何情形。
玄微只命两名小童守在入口处,不许多余的人进入打扰。
两人皆深深的埋着头,背对着里面。
见状,齐寒烟不禁多看了其中一个人几眼。
她怎么觉得……
这孩子的身量比之前小了些呢?
“燕晗!磨蹭什么呢?!”玄微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忍不住又催促了她一遍。
“……来了。”
应了一声,齐寒烟加快了脚步,行至近前,便见南月烟打量着玄微说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心急?”
被南月烟问的一顿,玄微随即垂首敛眸道,“陛下有所不知,天时难得,若此次不把握住,这般大好良机稍纵即逝,小殿下便会多一重危险。”
“那开始吧。”
南月烟也不磨叽,将孩子放在了一旁的石床上,自己则躺到了她的旁边。
忽然!
南风骤起,吹得纱幔“呼呼”作响。
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齐寒烟扫了一眼南月烟身侧的另一个石床,没等玄微催促就主动躺了上去。石床清凉,可她却只觉得刺骨。
玄微放下了手中的拂尘,拿着一把尖锐的匕首朝她们走了过来。
他先是刺破了南月溶的额间,一滴黑色的血珠涌出,不同于另外两人皆是鲜红鲜红的。用瓷瓶取了她们额间的鲜血,随后混着烧成灰烬的黄符倒进了水里,让醒着的两人饮下。
将喝未喝之时,南月烟看着杯中淡淡的血红色,眸中不禁浮现了一抹疑惑。
奇怪……
明明是“血水”,却没有一丝血腥味。
见她举杯出神,玄微眸色微暗,“陛下?”
回过神来,南月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竟让玄微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掩在袖管下的手猛地收紧,就在他准备用强时,却见南月烟仰头将血水一饮而尽。
搁下酒杯,她意有所指的对他说,“我们三人的性命,便皆系于你一身了。”
“是。”
俯身拜倒在地,玄微一脸虔诚。
额头轻触地面,空中却“轰隆”一声响起了惊雷,划破长空的一道闪电映着他微微勾起的唇角,无人看到的角落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
缓缓的抬起头看向空中,玄微素日灰扑扑的眼眸此刻精亮异常。
乌云越是密集,他颊边的笑容越是灿烂。
是该开心的……
毕竟,他已筹谋期待已久。
久到,连他自己都要忘了时间。
该从什么时候算起才好呢,那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
他日日修道,勤勉自律,到头来,却不知自己清修是为了什么。彼时苍生不定,时有战乱,他能救一人、一家,却难救天下。
唯一办法,便是江山一统,匡扶社稷。
他是清修之人,没有帝王命格,若要打破乱世的格局,便要择主而侍。
为此,他夜观星象,掐指推算,发现南北两方各据一星,光芒大盛,乃帝星之兆。
按理说,帝星只能有一个,于是他追其根源查探,发现了身处异世的南月烟。
他算不出她的命数,却能看透她的命格。
异世之人,负扭转乾坤之能,名副其实的“救世主”。
因此,他引其魂,将她带到了这个时代。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待在她身边,他投入南凉帝麾下,官拜国师。
随着南月烟一日日长大,储位争夺也越来越激烈。
她和南月烛你来我往的交锋较量,有输有赢。
至于玄微……
他就一直在暗中护着她。
初时是出于一份责任,后来渐渐演变为私心。
私心里希望她平安康健的长大,继任帝位,统一江山。而他则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她守着天下,帮她完成这份宏图霸业。
原本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一样,直到顾沉渊的出现,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打破了!
回想起那个人,玄微的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冷芒,连风势多随之变大。
虚云大师在下面看着,不禁敛眸合起了手掌,“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人有百算,天有一算。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名物不实,是以物无佛语有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
仰头望着七星坛,楚千凝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她无意识的抓紧了黎阡陌的袖管,像是在寻求他的支撑和帮助。
“黎阡陌……”
“别怕。”伸手揽过她,黎阡陌让她背向七星坛的方向,温热的大掌轻轻扣在她的头上,不让她再忧心的看去,“一切都会好的。”
无论什么事,都有终结的那一日。
爱也好,恨也罢。
大掌轻轻抚过楚千凝的鼻间,一股淡淡的异香飘过,待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时,身子便已软软的陷倒在黎阡陌温暖的怀中。
“送世子妃回皓月阁休息。”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将她裹好,黎阡陌沉声朝冷画她们吩咐道。
“是。”
“记得点一些安神香。”
“奴婢省得的。”
轻罗一把抱起楚千凝,稳步朝皓月阁走去。
见状,顾沉渊不禁觉得奇怪。
特意送了凝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