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弦每割一小会,就要站起来看看距离地头还有多远,因为割到地头那,就意味着可以到树荫下歇一会。
楚秀弦远望金灿灿麦田尽头的树荫,越发感觉自己割的慢,拼命地喝几口水,再抹几把汗,弯下腰割一小会,就忍不住直起腰看远处的树荫。
张润扬在一边割着麦,头也不抬地说:“不怕慢,就怕站。就你这样的割麦法,咱俩肯定不是老黑的对手!”
烈日像个火球,烤着大地,一切都是滚烫的,汗珠子一连串地往下落,掉在炙热的土地上,似乎滋的一声就蒸发啦。
张润扬许是割的太快,他那紧握鐮刀的手磨出了血泡,麦芒在脸上划出了一道道紅印,裸露的胳膊,晒的发紫。
汗水流进眼里,涩涩地疼。
他第一次觉得这割麦子的活计真心比不过他每一次遇到的艰难险阻,他想他要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就从割麦子开始吧。
楚秀弦歇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终于超过了老黑狗割麦子的速度和质量,当即嘿嘿直笑,他就说嘛,他天之骄子,如何能输给一条草狗。
“快点快点,就这么一块麦地,割完了好回去吃饭。”白婉婷像个监工似的催促道。
白娉婷听了扬眉浅笑,心道,也就白婉婷敢这么说那两位优雅贵公子,若是换了她,她都懒得去说。
有句俗话:“蚕老一时,麦熟一响。”
意思就是说,蚕在一天之内就能老,麦子在一个响午就熟透啦。
麦子一熟,就要抢收。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割麦,不然起场大风,麦子就倒伏啦,下场大雨,麦子就发芽啦。所以在割麦时就突出一个字“抢”,要趁好天,赶紧把地里的麦子割完,因为麦收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早上还是红日东升,上午时分几片乌云飘过来,西南风一刮,转眼间就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如果这场雨速战速决还算可以,胆敢连阴几天,地里的麦子就生芽啦。
所以此刻白婉婷才要催促他们赶紧割麦子!
白娉婷也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认真快捷的割麦子。
割完了麦子之后,还要挑麦子去打麦场上。
挑麦子更是卖力的活儿。两头箍上铁尖的扁担往麦捆中间一扎,挑起来就朝打麦场跑。
白娉婷帮他们一人一担子捆好了麦,就连老黑身上也担了一些,真真是物尽其用。
楚秀弦觉得干农活还不如练武呢,真太累了,可是前有张润扬卖力的挑担子,后有老黑驮着麦,这让他连歇口气都不敢耽搁。
此刻张润扬的肩膀已经红肿一块,他根本无法顾及,只知一个劲儿往前冲。
人累了也不能歇息,把麦捆放在地上会掉下麦粒,只能牙齿一咬硬着挺过去。
村里早熟的麦地开始割麦了,白娉婷看着村民们是这么弄的,乡亲们抱着一捆捆的麦子,翻着面在一块大石头上打,麦粒子四溅。
场院里,沈里正组织各家将自家的麦子收割完后聚在一起。怕捂了麦子,各自将自家的小麦分成几个麦垛排放,构成里外三层,几家几户组合起来就围成了一个大的圆圈,那一个个麦垛就组成了一个八卦的形状。
用牛拉碌碡的方式打麦子,或者用细长的连杆,反复敲打麦穗,而后将脱壳的麦子及麦麸,倒进风堡(一种木制的简易分离器)顶端的敞口,快速旋转肚中扇叶,麦子因自身重量,从肚下的漏口喷泻而出,轻飘的麦麸便被内里的风,从屁一股的空洞冲飞出去。
拉碌碡的牛很聪明的,倘若它想中途尿尿了,会停下来,然后主人就用木桶对着它小便的地方让它尿出来,尿完了之后它又继续乖乖地拉碌碡。
接下来,女人们便站在一根长凳上,端起扁平簸箕,迎风筛麦子,风停,便放下簸箕,双手叉腰,吹口哨唤风,风来,便又赶紧筛上几筛子。经风的几次分离,麦子已干净,将其装进口袋背回家。然后用椽子间搭一方形草棚,将麦秆装进去,可作为牛马的口粮。
若是需要留种的小麦不能用直接打,女人们就坐在麦垛的阴凉里,把镰刀刀刃向上倒过来,脚踩着镰刀的手把,两只手抓紧麦秸的穗子和中部。
顺着刀刃的方向去割掉麦穗,再用碌碡轻轻地滚动着打。这样,第二年的小麦种子就有保证了,割掉了麦穗的麦秸还有用处,将麦秸一缕一缕捆扎起来,用来修房顶或发展麦秸编织,比如麦秸做的席子。
每年的麦收结束后,家家户户一定要用当年新打的麦子磨成面粉,包一顿水饺吃,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憧憬着幸福的笑容。
白娉婷家里的那点儿麦子还得在场面上暴晒之后,才能去打麦子。
晌午吃了午饭后,白娉婷说让楚秀弦和张润扬在家歇歇算了,这种玉米的活儿就不劳驾他们俩了。
于是楚秀弦和张润扬二人松了口气,心道,这干农活还不如上战场呢,又热又累,但是也更体会了民间疾苦,往后在吃食方面变得不太讲究了。
白娉婷也让老黑狗在家歇息,还奖励了老黑狗两根大棒骨。
白娉婷早前就用药水泡了种子,等那麦秸刚从麦田里移走,然后她和妹妹白婉婷一人一个镢头在前面刨玉米坑,每人手里拿一个水瓢在后面紧随,一只手舀了水浇到坑窝里,另一只手从胯兜里取出两粒玉米粒子撒进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