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林蓁图谋的太多,顾瑾阳这个路人当然掀不起任何波澜。
然而前方一声低沉的“殿下”传至耳中,还是让林蓁不觉驻足,转身瞧去,才见两道身影瞬间没入街道拐角处。
难怪方才顾瑾阳那般话中有话,原来他竟是与太子一同来的。
这般低调的模样,难不成是有什么事不成?
“姑娘。”
林蓁深思恍惚间,听的茗欢焦急的一声呼喊,急切的脚步声也愈发近了,“姑娘原来你在此处,叫我好找。”
林蓁扬起眉,“明明是你负气走了,怎么反怪我来了?”
“姑娘。”一语中的,茗欢赤红白脸,急道,“姑娘!”
“快将丝娟拿来。”林蓁哑然失笑,吩咐道。
便小心翼翼将那块碎石包裹在丝娟中,反复裹了几层,直至再也闻不到那股子明显的臭味,才作罢。
“姑娘,这是做甚?还有你鼻子下边是……”方才隔得远,现下才注意到林蓁的嘴唇上方红肿不堪,一道深红的掐痕尤其显眼。
林蓁只道,“没事。”
“你将这块石头收好,我们回府吧……”
两人再出巷道之时,却见一名熟悉的身影匆匆而过!
林暄!
见他脚步匆忙,神色极为避讳小心。
他这般鬼鬼祟祟做甚?
“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便回!”
前世林蓁自问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二哥的。
她知晓的是林暄虽是个纨绔子弟,可是与大哥不同,他的段位显然比大哥高明的多。
喜形不露于色!
林暄在父亲,祖母前皆是乖乖顺从的模样,可是背后在外面胡作非为的事也不少。
碍着林老太太护短的情面,林母也只得隐忍不发,只是风言风语偶然传至府上,林绍海还颇有几分责怪林母内宅御下无力,奴才竟敢背后嚼主子舌根,成何体统。
母亲倒是有苦难言,虽是主母,可是周媚哪里有二房的自觉,仗着出身望族,老太太又事事偏帮着周媚,若不是母亲名门正娶的嫡妻身份,怕早就不知被周媚生吞活剥了几回。
林暄知晓老太太的软肋,又懂服软哄的老太太开心,在府上也颇受重视,就算是庶子,谁人又敢小瞧了去!
如此一来,林蓁对他一向敬而远之,平日两人之间也绝无多话可言,毫无交集。
经过孔雀石这件事,林蓁暗自推翻自己的定论,看来在不了解一个人之前,不要妄言。
魏庭轩如此!
王锦蓉如此!
林暄亦是如此!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一世林蓁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犹其眼前的林暄。
她小心尾随其后,她倒要看看,林暄是要去干什么勾当?
见林暄轻车熟路,很快拐到了一处宅院前,连连叩了门扣三下,左顾右盼,极为谨慎。
宅院门终于微微开了一丝缝隙,林暄俯身而入。
林蓁暗中记下那处宅院的位置与外形,或许从这处宅院下手。就算林暄有什么算盘可打,林蓁自然也能顺藤摸瓜,洞悉一切。
……
“爹爹,你唤女儿来是为何事?”
林蓁前脚跨入府门,后脚便知今日林绍海下了早朝,早唤人来寻她。
岂知她竟不在府上,林绍海左等右等,坐立难安。
他竟然没有知觉何时依赖上了这个女儿!
见到林蓁身影悄然而至,林绍海眸光骤然发亮,有些急切,“蓁儿,你去了哪儿?等你半日了。”
“爹爹眉间愁云密布,想来是因为大哥的事了。”
林蓁不用猜也知道,林父为何事找她,只是让她些许意外,从前林父是从未唤她商量过何事的,这几时发生了改变,不止林蓁不知,怕是林父也无从察觉。
“今日畏兀族副使臣奏请上了殿,竟高谈阔论大周如何律法不力,纵人行凶,将正使打成了重伤,直接向陛下讨个说法,陛下自然恼怒,虽不咸不淡的回了畏兀族副使,可是为父看来,你大哥怕是……”
凶多吉少!
这几个字奈何林绍海拼尽全身力气也说不出来,余悲戚戚!
只觉得周生力气都被抽干了,头重脚轻,如泰山压顶一般,沉重又喘不过气来。
“爹爹,你放心。”
林蓁立场很坚定,并未出现悲痛,甚至丝毫慌乱之色。
“在一切事态尚未明朗前,爹爹正常上朝下朝叙职便是,不该说的一句不说,做好臣子的本分。”
“可是若是陛下降罪,莫说你大哥,我们上下全府一样受牵连。”林绍海不知这戏是否演过了?
为何陛下迟迟不松口,今日还允许畏兀族在大殿上高谈阔论,莫不是有敲山震虎之意?
圣意难测!
林绍海想起今日殿上高高在上的人,向他投来虚无缥缈的眸光时,虚汗直冒,内衫尽湿。
陛下,陛下他可并不是一个糊涂人啊。
“爹爹,若是你方寸大乱,我们成国公府又能依靠谁去?”林蓁见他脸色越来越灰败,爹爹也许像她所想那般毫无察觉,为何前世爹爹只能等待被擒,没有做任何补救措施,难不成他还以为……
林绍海回了神,抬眸撞上林蓁极为痛心的脸。
难为她小小年纪,竟也要承受如此大压力,不免松缓了语气,“为父怎么会方寸大乱,不过是深想了一番,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刻意了……”
声音渐渐淹没下去,林蓁却安了心。
林父这样说,分明就是宽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