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林蓁的身影消失在院门,林昭敏不意外收回眸光,面上倒看不出不悦,实则内里波涛暗涌,五味杂陈。
“这几日你可别给我惹事,这几日我再想想法子,势必要让她带你入宫,你舅父可为了你亲自跑了一趟。”
林昭敏精明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暗,敛声道。
如何让林蓁卸下心防?看来她这个姑母必须要主动摆出个态度了。
这个时候,出不得岔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折损一点脸面算什么!总归女儿的大好前途有了着落。
“女儿明白了。”
秦霜应的不情不愿,方才对林蓁的讥讽才让她有了一丝痛快,还未及出了一口恶气的地步,就被林昭敏的几句话扑了个透心凉。
“走吧,还要去瞧瞧宸儿。你舅母那处千万别胡乱说话……”
不放心,林昭敏特意叮嘱了一句,便携着秦霜一同入了内室。
……
书桌前的林蓁眉间忧色缠绕,手执着账本,张管事侯了许久,也不敢出声打扰。
待张管事脚都站麻木了,才听见茗欢终于出了声,“姑娘,张管事来了许久了。”
“哦?”
林蓁此时起了身,绕开了书桌,来到张管事近身前。
“张管事,我来问问你,为何上个月二公子那处多支出了那么多银两?”
林蓁覆手将账目摊开,直言质问。
“这……奴才只是负责给,可不敢过问主子的用处。”
张管事不明白林蓁为何突然发难,不过是比平常时候多了二百两银子,这对成国公府来讲不算什么。
可是偏偏林蓁较起真来。
就算二公子支出的银两多了些,也该由大夫人来过问,林蓁这是操的什么心?
面上恭敬有加,心中却另有盘算。
林蓁心知肚明,这张管事的资历自然比她厉害。
倒也不急躁,眉眼一展,语气平平,“既然如此,成国公府每月的俸禄就这么多,我瞧着名下的田地房屋收的租金可不够供养全府这么多人,今儿二公子支出多了,明儿我又支出多了,这府上干脆由三餐减为二餐?还是克扣家仆们这个月一半的月钱?这就能补上这个窟窿眼儿了。”
林蓁这么一提,张管事的脸色就变了。
这月银是家仆们最看重的,主子可以任意责罚,若说是罚月银,可是要这些家仆半条命。
在府中当差的家仆,大多就靠这些银子接济家人,谁家中吃得上饭会将子女卖到府中为奴为婢呢!
再不济也要打点婆子管事,分个轻松的活计做,所以巴巴指着这每月的月银,冷不丁听到林蓁说要扣除半数月银。
这还不如在众人心尖上剐一刀来的痛快!
“这……不妥吧?姑娘要动这心思,不知是否告知了大夫人,她……”精明如张管事,他如何敢正面与林蓁起争执。
立刻搬出林母这座大山,言下之意这件事还轮不到林蓁擅自做主呢。
然而面色恭顺,只是诺诺提醒。
“呵。”林蓁冷笑一声,并未继续说下去。
那张管事就一直半弯着腰侯着,两人静默了许久。
林蓁眸中的寒凉渐渐凝成了霜。
“我竟不知张管事竟将母亲拿出来压我,你尽管去做,若母亲追问起来,我自有其说。不过我见张管事如今主意多了,竟然能违逆主子的意思了?”林蓁吹了吹茗欢刚奉上的茶,抿了一口,才悠悠道来。
话语不重,却是字字戳在张管事心上,后脊紧绷起来。
这成国公府他再能干也是奴才,而林蓁再不济也是主子啊。
“奴才不敢。”
林蓁巧舌如簧,张管事亦不打算辩驳,干脆跪地请罪。
“张管事管理府上多年,你的能力毋庸多说,只是我见你耳聪目明,竟然也不将我放在眼中了。”
张管事心中一咯噔,视线撞入了林蓁的瞳孔中,凌厉毕现,透出与她年纪不符合的气势来,几乎压的张管事喘不过气来。
张管事年近四十,人心早就揣摩的差不多了。
今日居然被年纪轻轻的林蓁逼迫至此,实在不可思议。
“姑娘息怒,奴才知错。”
张管事有些憋闷,只得服软。
“去吧!二哥那儿多支出的二百两银子你必须要回来,否则这全府上下的家仆用半数月银来补这个篓子。”林蓁云淡风轻的道,“想必爹爹也想知道二哥拿这二百两银子做了什么吧!”
二百两!
就算是全府上下所有下人一个月加起来的总和也要不到二百两,这林蓁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他。
“这……”主子拿走的银子,他只是一个管事的奴才,能有多大的能耐能找二公子要回?
“我也不是为难你,只是你将这话在二娘面前提提,不就解决了?”林蓁倒是好心指了条路子。
“二夫人她会给?”
张管事知周媚素日对待下人严苛,又仗着有老夫人撑腰,府中的人无不惧怕她,连他办周媚之事也需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意得罪了她!
“你自己看着办。”
林蓁并未继续劝说,似笑非笑,便挥手让他退下了。
张管事再是惴惴难安,也只得去一趟秋兰院。
在周媚的狭促目光下将二公子上月多支了二百两的事提了提,又将林蓁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到了。
一番艰难说道下来,张管事的内衫早就湿了个透。
周媚脸色变化精彩纷呈,最终阴郁的发黑。
在张管事以为她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