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周旭果真给阿顺找来一个先生。
要说也是巧合,周旭去城郊的田庄查看田地,半路上遇上个因为没饭吃饿的晕倒了的秀才,周旭就叫人把他救了起来,本来也没当成一回事,是那个秀才知道周旭救了他,又特地跑过来道谢。
周旭免不了与他一番寒暄,这才发现此秀才并非池中物,言谈举止便可看出他的本事不小,周旭想着奇人高士也不免有落魄的时候,却偏偏被他遇到了,难道是命中注定的?
遂与那人提了给阿顺启蒙的事,还道:“虽然早就央求了七八个先生,或是不稀罕来做一个孩子的启蒙老师,或是我们觉得学问不好,因此就耽搁了下来,阁下若是不嫌弃,可否愿意留下做个西席,束脩银子是少不了的。”
大名顾芳洲的落魄秀才并没有一口拒绝,也没有一口答应,反而道:“学生不才,承蒙恩公看得起,自当效力,只是还是先看看小少爷再说吧。”
周旭就叫人把阿顺带了出来,顾芳洲问了阿顺两句话,见他神态自若,举止周全,不由面露喜色,道:“若是恩公不嫌弃,就将小少爷给我做个徒弟吧。”
周旭顿时哭笑不得,原是想给阿顺找先生的,谁知竟然成了人家的徒弟,这还真是反客为主了。
顾芳洲就这样留在了周家,周旭给他一年一百两银子的束脩。一年四季八套衣裳八双鞋,一日三餐,三菜一汤。四时八节还另有礼物。
这样的待遇在京城也是头一份了,顾芳洲看周旭如此厚待,自然更加竭力尽心的教导阿顺。
阿顺就这样开始了他的启蒙学业。
顾芳洲的规矩也颇为严苛,因为周旭还给阿顺请了个拳脚师傅,每日早晨教他拳脚功夫,于是就定了吃过早饭就去顾芳洲那儿念书,中午回来。下午接着去,如果是晴天。吃过晚饭后也要去,顾芳洲要教阿顺观星。
要说之前周旭还有犹豫,在听说顾芳洲颇为精通观星后,就立刻改观了对他的看法。这年头高人逸士好找,懂得观星的人可不多。
第一天上学,王蘅比阿顺还紧张呢,主要是她听周旭说顾芳洲是个有本事的,一面高兴阿顺能跟着他念书,一面也是担心阿顺会让顾芳洲不满意。
素日王蘅那么的杀伐决断,如今在孩子的事情上却患得患失,这大概是古今父母的通病吧。
阿顺倒是没什么表情,之前周旭带他去拜师。他是见过顾芳洲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观感,只是爹娘让他跟着念书。他听话便是了。
一大早起来,阿顺跟着教他拳脚功夫的傅师傅站了两柱香的马步,接着洗漱更衣,吃过早饭后就去了无为阁,这是周伯清在外院的书房,暂时给阿顺做上课的地方。
顾芳洲已经到了。见阿顺身后跟着两个丫头一个奶娘,捧着笔墨纸砚等物。心里就不大高兴,道:“以后自己拿着书过来就成了,不必跟着这么多人。”
甚至把周旭专门预备给阿顺做伴读的小厮也给赶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他和阿顺。
阿顺对这个倒也不在意,端端正正的坐着,翻开三字经正等着顾芳洲教呢,谁知顾芳洲却看了一眼那三字经,颇有些蔑视,道:“我们不用这个。”说着他拿出了一本书。
阿顺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乐安新语”四个字,顾芳洲道:“这本书是我编写的,以后你就看这个,倘若把这个本书给读透了,什么三字经,古今贤文,就都不用背了。”
阿顺点头称是,翻开了新书的第一页。
头一天上课,不管是阿顺还是顾芳洲都挺满意,一个觉得先生博学,一个觉得学生聪慧,中午回去吃饭,阿顺就简单的表达了对这位先生的喜欢,王蘅这才松了口气。
阿顺却已经跑到摇篮前去看阿芬和阿和,拿着摆在一旁的拨浪鼓逗他们。
阿芬和阿和睡在同一个宽大的摇篮里,听到拨浪鼓的声音,阿芬最先转过头,紧紧盯着阿顺,然后咧嘴一笑,伸着手就要去够那拨浪鼓,阿和却只是怔怔看着阿顺,阿芬动作大一些,碰到了阿和,阿和嘴一撇,呜呜哭了起来。
奶娘赶忙过来把阿和抱起来哄,阿顺觉得弟弟这么爱哭,实在是没意思,跑到一边去翻看那本《乐安新语》了。
下午去无为阁,阿顺已经把这本书翻了一半儿了,其实之前周旭和王蘅就教过阿顺认字,阿顺的基础很好,这本书里的内容也浅显,因此阿顺很轻易的就能看懂了。
不过他依旧听顾芳洲接着上午的给他讲,看他领会到的和先生讲解的是不是一样。
阿顺的启蒙恩师找到了,王蘅也松了口气,只把心思放在照顾阿芬和阿和身上,同时,周琳的婚事也定下了,要赶在年前办婚事。
要说时间有些紧凑,但孙成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一应事情都是周家操办,许多礼节能省略的就省略了,饶是这样,三夫人也忙的脚不沾地,她的嫁妆在库房里搁了快二十年,如今总算是有机会抬出来了,家里许多下人都跑去瞧稀罕,王蘅也听曲卿说了,好像三夫人的嫁妆很丰厚似的。
王蘅笑道:“以后四妹是住在家里还是外头?”
曲卿道:“自然是在外头,孙成也不是一无所有,家里总有长辈留下来的老底子,自打亲事定下,他就在附近买了一座宅子,地方不大,两个人是够住了。”
王蘅点头道:“如此也甚好。”又忙着给周琳预备添妆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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