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片静默中,最疑惑的人要数安淑公主。
她看看赫云舒,又看看燕风离,不知道生了何事。
燕风离何尝不懂,赫云舒已经知道了一切。
她没有说,就是在为自己留下最后一份颜面。
这件事,他自己说出来,便是他的救赎。
而若是赫云舒说出来,就是对他的审判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竟然希望赫云舒会说出一切。
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但是,赫云舒沉默着,始终没有开口。
最终,燕风离熬不住了,他看着安淑公主,道:“安淑,我……”
后面的话,他却是说不下去了。
他要如何说呢?
说他被猪油蒙了心,做出了这么混账的事情吗?
他如何说得出口?
安淑公主看着此刻神情痛苦的燕风离,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燕风离站起身,双膝微弯,就要跪下去。
安淑公主先一步上前,拉住了他:“二皇兄!”
燕风离低下头,自觉无颜面对安淑公主。
安淑公主却是冷静得多,她带着几分猜测说道:“二皇兄,今日的事情,和你有关,对吗?”
燕风离点了点头,然后等待着狂风暴雨的来袭。
他如何不知道,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安淑九死一生。
而他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被人稍稍一挑拨,就犯下了这样不可原谅的错误。
他无言以对。
但,安淑公主并未骂他,她只是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茶给她。
眼角的视线里,那杯茶清澈透亮,里面碧绿的茶叶上上下下的浮沉着,像是某种不可预测的人生。
安淑公主开口道:“二皇兄,我相信今日所做的事情一定不是出自于你的本意。你被人蛊惑了。每个人都会犯错,犯错了是可以改正的。”
燕风离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安淑公主。
他狠狠摇头,道:“不,安淑,你应该杀了我,最不济,也该痛骂我一顿。”
安淑公主也摇了摇头,道:“不,二皇兄,我不会杀你,也不会骂你。今日你所受到的内心煎熬,对你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她的话没错,此刻燕风离心中的煎熬,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如此,这件事在安淑公主那里,算是过去了。
但,赫云舒坐在那里,等着燕风离的解释。
那马车中,也有她的孩子,她真的很想问一问,燕风离为何要对她的孩子们动了杀心?
赫云舒目光如炬,再次看向了燕风离。
燕风离也看向了赫云舒,之后,他看了看安淑公主,道:“安淑,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对、对皇婶说。”
安淑公主迟疑了一下,然后走了出去。
燕风离起身,对着赫云舒跪了下去。
赫云舒并未拦他。
其一,今日这件事,事关她的孩子,她是真的生气。
其二,她身为燕风离的皇婶,这一拜,她受得起。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说吧。”说完,赫云舒看向了别处。
燕风离缓缓开口,将整件事说了出来。
比如那个晚上,有人对他所说的话。比如昨天,同一个人向他支招儿,说要给赫云舒制造一点儿麻烦,从而制造她和燕凌寒之间的嫌隙。
听完,赫云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燕风离,你糊涂!”
燕风离低下了头。
是,他是真的糊涂。
他就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不问过程,不问结果,只为了自己的私心。
对方只是让他准备一匹惊马,但是,他没有想到,那匹惊马一旦放出去,此后的一切都会出他的想象。
他也没有料到,惊马奔出去的时候,四个孩子都在马车上。
那一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连话都说不出。
幸好,最终他没有酿成大祸。
之后,赫云舒起身,站在了燕风离跟前,道:“你起来。”
燕风离起身,和赫云舒站了个面对面。
赫云舒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听说,你心悦我?”
燕风离愣了一下,没料到赫云舒会将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
他有些局促,却并不想掩藏自己的心,便点了点头,道:“是。”
赫云舒接着问道:“在你看来,心悦一个人,要如何呢?”
燕风离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心里没有确切的答案。
爱是懵懵懂懂的,那是一个陌生的天地,无人教导他,也无人为他领路,所以,对于这件事,他一无所知。
原本,他以为心悦一个人就是要得到她。因为得不到,所以他痛苦,以至于去了寺庙,想要寻求内心的解脱。
后来见到她,那股子想要得到的念头愈演愈烈,于是他听了她的话,去了北疆抗敌。
可他的心,仍沉陷在得不到她的泥沼里。
然而今日生的事情,突然警醒了他。
心悦一个人,却要靠着卑鄙的手段去得到。这样的得到,真的能心安理得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这一刻,燕风离突然豁然开朗。
心悦一个人,是要光明正大的。
爱是神圣的,容不得丝毫的污浊。
燕风离想了许久,然后抬起头看着赫云舒,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先遇到我,会喜欢我吗?”
赫云舒想了想,道:“二殿下燕风离姿容绝艳,一身红衣睥睨天下,此等fēng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