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龙……如闻炸雷,脑子里像是某根神筋突然绷断了,关于这个问题,他在信中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她并没有追问,所以他以为她已经接受了他所提供的“版本”。
不承想,她此刻又问了。
没有一点点的预兆,突然间问到。
郭小龙一点准备都没有。
郭小龙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爸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敌人开枪击中了头部,掉进了大海。”
郭小龙心想:“这个敌人,就是我啊。”
伍灵儿说:“真的是这样吗?”
郭小龙说:“是的。”
伍灵儿神色凄楚,说:“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呢?“
郭小龙说:“他掉进了大海里,被海浪卷走了,我……实在办不到。“那天的风,那天的雨,还有那天大海的波浪,如在眼前。
郭小龙脑部有点缺氧,声音有点失控,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要不是昨天晚上,在香杉公园里,他已经撕开了往事的伤口,伍灵儿突然间问到的话,没准他会撑不下去了,会向伍灵儿坦白。
要是让伍灵儿知道,她的父亲青牛是被郭小龙开枪打死的,她还会留在这里吗?她还会叫他龙叔叔吗?
郭小龙不敢想,这样的后果,谁也承受不了。
伍灵儿说:“也就是尸骨无存,我爸还不到四十岁……“
郭小龙两眼泛红,说:“对不起。“
伍灵儿说:“不关你事……“她停了停,哽咽着说:“杀死我爸的那个坏蛋,他死了没有?”
这问题问得,字字锥心!
郭小龙说:“还没有死。”
伍灵儿说:“你怎么不找他报仇呢?”
郭小龙说:“我会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伍灵儿这才作罢,轻轻地哭泣着。
郭小龙在信上所写,跟上面所说相差不多,伍灵儿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追问父亲的死因,他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
自从青牛死后,他的良心上背着一笔债,一笔怎么还也还不清的债。他不惜花费一个亿,让伍灵儿过上最美好的生活,不是因为他爱花钱,事实上,花钱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已经不屑去做了。
他给伍灵儿买别墅买豪车,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点罢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更加绝望了,自私,真可以说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性了。
他对伍灵儿的爱根本就不纯粹,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两人调整了一下,这才回到家里。
陆静婷给他们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陆静婷本来就是一个喜欢照顾别人的人,伍灵儿到来,她满心欢喜。
只是她很快发现,郭小龙和伍灵儿都是一脸的痛苦。
陆静婷以为他们在外面碰到了什么大麻烦,问了两遍郭小龙没有回答她,她只好忍着不问了。
第二天,伍灵儿就去明珠中学上课了,她搬去了新买的别墅住着,进出有豪车——玛莎拉蒂,衣食有佣人——一位称为芳姑的中年女佣照顾她,她就在那边安心住下了。
郭小龙这边,心境还没有恢复过来。他对伍灵儿的“爱”,就连陆静婷都看出来了,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不管她需要什么,都给她最好的。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不利于伍灵儿成长。
陆静婷对此感到忧心。
不过,只要郭小龙喜欢就行了,他完全有资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