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那些衣帽整洁而奴仆杂役,只见的船上这些女伎们的风度打扮,摈照高门甲地的标准,也称得上是十分“韵致“的。
她们梳一个这时最流行的朝天髻,穿一件织成“心“字图纹的合欢襦,系一条百褶凌波裙,踏一双用红白双色罗缎交错缝制的高帮凤头鞋。
却让我不由想起,数年前初见苏苏的场景,不由有些耳热起来,而这里又是另一番风情了。
然后一名恭迎的从事,将我等引上了三层的楼阁中。
到了这里,随同的其他人就被留在舱外候命,自有人提供酒食招待,和相应的陪同消遣。只有三枚随我进入三层的舱楼中。
“
撩起数重轻纱帷幕之后,一个灯火通明的厅室中,就见到今天的主人,新任的江淮转运使程煊,他从上首正席的一只软塌上起身相迎招呼道。
然后为我一一介绍,厅内等候的诸人。
在场的除了宴客之主的程煊外,还有江西采访副使詹度、江淮转运判官吕颐浩、市舶司提举李邺,江宁防军副使刘光国、江宁府长史辛永宗,又有东南行司的李宗振、李子奇、于景等幕属官作陪。
这时又有一行女伎,从内侍款款而出,在骤然扬起的丝竹声中,开始手脚姘指的做出悠扬舞姿来。
她们头梳鹅胆挑心髻,斜插飘枝花和点翠卷荷,身着齐胸束腰长摆的,石榴红和云清渐染成的百褶曳裙,显得身姿婀娜而娟秀和飘逸,翩然起舞的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有一种端凝华贵的姿态。
一曲舞毕,
微带着一身香汗的女伎们,这才娉娉婷婷地走到筵席前面,用—个婉婉媚笑劝嘉宾们干了门前杯,重新替他们斟上一巡热酒,
然后就回到了帷幕后面,开始轻敲檀板,慢启朱唇,用着滞人的、有时是慢得不能再慢的延长音唱起时新的词牌:
“衣驻拍,劝酒持觞。
低鬟蝉影动,私语口脂香。
檐露滴,竹风凉,拚剧饮淋浪。
夜渐深,笼灯就月,仔细端相。
知音见说无双,解移宫换羽,未怕周郎。
长颦知有恨,贪耍不成妆。
些个事,恼人肠。试说与何妨?
又恐伊:寻消听息,瘦损容光。”
当然对我来说,就是鸡听鸭讲而只能听个意境而已。
“这是小周学士新作的《意难忘》”
程煊这才低声对我解释到
“只可惜两湖之地,名噪一时的崔念月、赵元奴,此事都无暇分身”
“不然由她们唱出来,就更是别有风韵了。。”
然后宴饮的菜肴也被陆续端了上来,任凭开怀自用。
而这些个陪客,大都相熟而很会调节气氛和制造话题,因此席间的气氛倒也不算尴尬,很快就变得各种熟稔起来。
从中也可以感受到各人的特点,
比如江西采访副使詹度在书画品鉴上很有一套;江淮转运判官吕颐浩是个风月老手,满口荤段子接口就来;市舶司提举李邺乃是酒品大家,据说可以用舌头尝出酒水的成色和年份来;
江宁府长史辛永宗看起来像是道学先生,但是醉了之后就甚是没品,喜欢对身边一
切雌性生物毛手毛脚。而江宁防军副使刘光国外表相当粗豪,但是文采却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这些人的表现显然与我关系不大,对我来说,更感兴趣的是船上提供的饮食,鱼脍做的是鲜美可口,白切的五禽拼盘咸香适宜,茶螺羹汤汁浓香醇厚,果蔬烩子是时新爽脆,酒水也是绵甜适口。
耐心的和他们扯了一大通,天南海北的不着边际的话之后,程煊才醉意微然的进入所谓的正题,
“今日特地相邀,一是再续旧谊。。”
“也是受人之托,厚颜给有德传个话。。”
“却又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我心中凛然,却做半真半假的醉然应到
“居然能够劳动运使的大驾。。”
“自然是上城富源里的那一家了。。”
他稳稳端着越青酒盏,不紧不慢的看着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