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亲熟的部下们却是顾不得他的表情和心理,一时间七嘴八舌的怨声鼎沸起来。
按照原本的例制,三军一守捉里的御营右军十一营,比照的是拱卫诸军的待遇;行营右护军九营,比照的是各大行司前沿主战部队的待遇;前军配下八营,比照的是配属重镇要冲的驻屯军待遇。
再加上作为战地状态的辅助役和杂编配属,每年大概要分别耗费五十四万缗、四十六万缗、四十一万缗的维持军费。
而作为国朝方面,虽然是从大本营的直接划拨,而没有地方上过手的那么多道道,但换成了银钱的折色和抽水之后,也只能提供大致的整数部分,其余的差额都要就食地方或是就近筹给。
而那些战地和勤务的津贴、各种级别的补助,相应兵种、职事的抚恤和福利,以及伤残退役的安置和后续保障措施,几乎都是镇抚府从另外的渠道和手段,或者干脆就从我私家的收入中来提供的。
而这次保留编制的待遇减等,御营右军十一营降为招讨司下的主战部队级别,行营右护军和前军,都一刀切的变成了,后方二线防戍军的待遇和规格了。
至于后续的练兵、积稂、修器械等所出,都必须从这些配额中调剂支给,而不能向大本营额外申请编列项目了。
只有,作为置制使直属的牙兵和虞侯,每年特拨给二十万缗,作为日常维持之用。而这笔钱,则还要和其他几位统制官的亲卫部队,一起分享的。
至于当地青州守捉郡的耗费,则直接被无视掉了,而不算在正出的军费之中。
此外一起被缩减的,还有提供官僚吏薪俸的科料钱。约两万二千五百缗,减为一万九千缗。不过这部分,反而是影响最小的。
因为吃俸禄最多的那批人,都还呆在江宁遥领呢。而本地负责实际事务的权代官属,早就在镇抚府下自有一套支出供养的渠道和体系了。
这样计算下来,国朝在淮东方面一下子就被省下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支给费用。虽然,还有就近从夷州筹给的保证和补偿,但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因此,这个被言辞灼灼传的有板有眼的事情,不由让军中许多性急或是所用颇多的人,当场就忍不住在各种场合骂娘出来了。
而那些出身北地或是东南地区,或者在南朝已经没有跟脚的将官,更是不免生出某种动摇和慌乱的情绪来。
就算是做为来自岭内的背景,资历最老的那批人,也不能因此例外多少。
虽然早知道有这个风闻和可能性,但一些曾经保佑侥幸心里的人,还是不免生出一些兔死狐悲式的失落和惆怅,乃至悲观失望的情绪来。
然后,在置制镇抚府的高层军议中,流传出来的一句话,让这些群情汹然的异议和杂音,都暂时被压抑了下去了。
“勿论国中如何,一切支给待遇铁打不变。。”
然后新的传闻就变成了镇帅大人,将自行筹资以供军前不足的种种内容。
这个传闻,当然是千真万确的,只是还停留在提案的阶段,而没有马上变成被执行的事实。
因为,通过幕后的运作和陈清,以淮东自立镇以来“州县久破,俸给至微,史曹注官,将同比远”为由,已经尽力争取到了,至少至少有三到两年的执行缓冲期。
因此,在镇抚府的内宅之中,
“这一次干的不错。。”
我对着苏成生、童昊一干人等褒奖到
“分内之事尔,”
“实不敢居功。。”
他们应声道。
“不,功过赏罚自当严明。。就算是尔辈的特殊性质,也是一样啊”
我摆了摆手道。
“相应的奖赏,过了这阵风头之后。。就会以其他的名义和方式颁发下去”
“现在先把相应的名单报上来再说把。。”
这一次社统、马统两大强力部门,加上各级士委会的配合,在军队中进行舆论操作的试水,还算比较成功。
不但光明正大投石问路的,试探出了军队中的大致心态和情绪动向,还让那些相对不够坚定的小群体和个人,或是三心两意之辈,或是首鼠两端的倾向,给有所甄别和凸显出来。
当然,主要是针对士官以上的军中阶层,至于普通士卒更多是随波逐流的从众之辈,思想上也要简单的多。
而他们就自然会归入,另一份被重点观察的特殊名单之中,虽然日常一切照旧,待遇和级别也依然享受,但是在相应的升迁,晋级和叙功,乃至后续的培养上,自然有所偏重和边缘化。
以免有机会接触到相对重要的事务,或是选入比较关键的位置上,而增加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和隐患。
所谓的军队思想阵地,还是那个“你不占领就会有其他东西来占领”的基本道理,而控制舆论导向的手法和技巧,在后世的各种政权的经验教训中中,也实在不要太多。
对饱受资讯轰炸,而三观格外坚定的我来说,也不过是信手掂来的一点大致意向,然后自有足够或聪明或得力的人,心领神会的以这个时代独有的方式贯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