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天上也没有月光,但这种程度的黑暗并不影响修士的视力。
黑暗中偶有剑芒掠过,或蓝色或浅黄,光芒莹润,照亮两个男子的面孔。
——然而并不让人觉得美好,只会为其中的招招险要而心惊。
寒玥其实知道,自己与人切磋的时候未必就好到哪里去,可此刻场上两人,一个是她的亲人,一个是她的爱人,都是对她而言极为重要的存在,由不得她不在意。
“主人,寒昊要输了。”长生现身出来,“他们两人看似势均力敌,但在不使用道法的前提下,寒昊已经尽了全力,而西陵漠河却游刃有余。”
“二师兄再是练武成痴,今世也只修炼了十四五年,他前世的记忆未曾恢复,隐约有些本能不由自主的运用出来,但毕竟助益尚小,落败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便是这时,西陵漠河手上长剑一抖,一道道剑光从他手中长剑上分离出来,呼吸之间九道剑光一字排开,身上高空后两两相合,向着寒昊追击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风格变化毫无意外的影响了寒昊应对的节奏,他的反应很快,身形瞬息之间便暴退出去。
但就是这么点儿反应的时间,九道剑光已经合并为一道匹练,在空中仿佛一道金色的流光直击目标。
寒昊不进反退,却在金色匹练将要及身的前一刻侧身飘了出去,借着金色匹练转向的功夫,手中长剑脱手而出。
便见寒昊口诀默念,悬浮在身前的长剑左右又幻化出两道剑影,同本体一起形成三才剑阵,携着无数道凌厉的细小剑气,迎头撞上金色匹练。
《九宫剑法》三大绝招之一的九剑归一,对上《玉清剑法》中的玉清三才剑阵。
两方皆气势如虹,只攻不守,寸寸搅碎对方的存在,步步向前推进。
最终金色匹练尚且剩下一半,三才剑阵却已经只剩下孤零零的本体。九剑归一得胜,无关剑法的好坏,终究是西陵漠河实力更胜一筹。
同样是刻苦修行的人,同样是天资卓绝的存在,修为更高的那个实力更强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
实际上,也就是这是在切磋剑法,若是战场上全力以赴,那西陵漠河早就摘取了胜利的果实。
长剑后继无力朝着地上落去,寒昊伸手将它召了回来。
西陵漠河也是探手一招,金色匹练散去,剩下一柄浅色的长剑飞回到他手中。
两个男人对视了片刻。
而后,寒昊掏出一个其貌不扬的下品乾坤袋扔给西陵漠河,不等后者打开查看,朝着远处的寒玥微微颔首,便御剑而起,带着另一个方向站在树梢上观战的绯儿离开了观云台。
西陵漠河没有先去看乾坤袋,而是朝着寒玥走过来。
寒玥也朝着他快步过去。
“你们可有受伤?”寒玥问道。
西陵漠河道:“寒昊师弟手臂上被剑光扫了几道小口子,兴许明日清晨都看不见了。”
寒玥亲手制的凝血散加上筑基修士的恢复能力,那种伤口若不是因为侵入了剑气,还比不得切菜时破了手指来得严重。
“那你呢?”
“我这又不是血肉之躯,两道小口子,回去用真气修复便可。”
寒玥仔细观察,发现他肩头的长衫有一处破损,但衣物重叠掩映,看不见里面的伤口。
开了洞微看了看,确定没事她才放了心,将目光落在他的长剑上。
“你什么时候得了这样一柄好剑?”
“去东海的时候从海底得来的。”西陵漠河将她往怀里搂住,“算不得最好,不过正合我现在的修为使用,且是能成长锻造的材料,权且用着。”
“那你是有用来做本命法器的打算了?”寒玥问道。
“是呀,说起来,我都筑基六层了,还没有本命法器呢。”
“你真正能活动自如的时间也就这一年半载,来不及锻造自己的本命法器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男子低头看着怀中人儿淡淡的神情,心口却有种恍惚的温暖。
瞒不过她,但她却理解他包容他,多叫他羞愧啊。
顿了顿,寒玥从他手中拿过那剑来打量:“剑胚竟是以木材所制,却是极其少见的土相木,木克土,土生金,好奇怪的五行相……”
“木虽克土,然木腐亦可成土;我使用道法偏于金系,施法时土生金,而金克木,自可压制剑中木性,此消彼长,又有其他辅助材料进行平衡调剂,便是金占上风,助益于我战斗。”西陵漠河解释。“土相木的质地,看似有所阻碍,实则木性成长,土性包容,使得它更容易朝着更高等级锻造,适合作为本命法器。”
寒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剑……可有名字?”
“望舒。”
“望舒?”
“嗯,随口取的。”他拿过望舒剑,收入乾坤袋中。
寒玥却根本不相信他随口取的说法,只是一时间没有联想到别的,也没有多说什么。
左右不过是个剑名罢了,不必在意。
西陵漠河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牵着寒玥往观云台边缘走:“总算都打发走了……”
在古老的东方传说中,望舒是传说为月驾车的女神,后来又用来代指月亮。
而剑的颜色,是黄色,确切的是一种介于淡黄色与明黄色之间的色彩,现代色谱中称之为香水玫瑰黄。
这是最接近于夜晚仰望天空时候所见的月光的颜色。
所以……他第一次将这剑拿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