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李小山回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一扫先前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一进家门,他迫不急待地要看女儿麦香,汪江玥告诉她女儿已经回了老家,他就不高兴地了:“你难道不知道我第一眼就想看到她吗?”
汪江玥问他:“看我还不行吗?是先有我还是先有她?”
在以前,李小山会亲热地将她揽进怀里:“当然是先有你后有她了。”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那样说,而是有些烦燥地说:“有热水没有,在深圳的时候天天晚上都要洗澡,坐了一天的车,我也累死了。”
汪江玥早为他烧好了洗澡水,甚至为他泡了办公室新买的最好的茶叶。久别胜新婚,尽管她对他在外面的情形有些不齿,但毕竟他还是回到了她身边。
晚上,李小山洗漱完毕,汪江玥已经铺好了床铺,冬天天冷,她用电热毯暖热了床。北方与南方气候差异很大,在深圳穿的是衬衣,在这里就必须是棉衣了。看他上了床,汪江玥自己进了卫生间,其实她前天晚上刚刚洗过澡,但还是决定再洗一下,不然,他也许会嫌她脏。
汪江玥上床的时候,李小山正在翻相册,是女儿的照片。汪江玥在他身边躺下来,将头往他的肩膀上一靠,指着照片上女儿的照片,向他说明照相的时间和背景。她期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热烈的拥抱,但是他却将身子往外移了移:“平时习惯了一个人睡觉,两个人睡在一起感觉不习惯。”
夜变得有些不安,一对分离了太久的男女夫妻赤身luǒ_tǐ躺在一起,却没有语言和肢体的交流。这时,李小山的手机响起来,电话中,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王总,你和谁睡呀?”李小山说:“我自己一个人。”汪江玥背转身去,李小山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汪江玥竟然睡得象死猪一样直到天亮。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李小山已经不了见了人影。在保险公司养成的职业习惯,他一直有早起的习惯。汪江玥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竭力回忆昨天晚上的所有细节,她与他之间原本应该生什么的,但是却能够平安无事地睡了一晚上。她又回想从他手机中传出的女人的电话,那其实就是以前经常在夜里给家里打电话的女人。
开门的声音,是李小山,他买回了早点。
汪江玥起床、梳洗,不动声色地做完这一切,李小山已经在吃早点了。机关里已经放假,安排了值班人员,汪江玥也不用操心。按照计划安排,他们俩人去街上买些春节用的东西,第二天回老家。
下了楼,院子里到处都是出出进进的人。李小山长时间不在家,大家见了难免要寒喧几句,问一些情况怎么样啊在哪里高就呀之类的问候话。汪江玥站在一边,始终陪着笑脸。李小山西装革履,汪江玥衣着光鲜,一对夫妻在众人眼中竟是绝好的搭配。
李小山执意要为汪江玥买一身高档的衣服回家过春节穿,汪江玥本就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上身。他们又一起为女儿、侄女挑了一套新衣服,价格不菲。李小山一改以前那种小气的形象,买衣服都是刷卡。
买好了东西,两个人顺便在外面的饭店吃饭。
汪江玥没话找话:“这应该是在结婚后你第一次在饭店里请我。”
李小山笑了:“是啊,以前咱一个月就挣那以几个工资,根本不敢乱花。”
正吃着,孙科的电话就打来了:“小汪,晚上没事吧,没事到我家里来坐坐。”
李小山问她:“不是放假了吗?”
汪江玥说:“别人放假了,我未必能放假。”
“工作也应该有个时间概念啊,都大年三十了,还叫,是谁?”
“孙科,他得了癌症,对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他,毕竟我们以前还在一个楼上住过。”
“我去干什么?我现在是社会上的人了,一个月领那么一点下岗生活费,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汪江玥见他不乐意,也不再说什么。
李小山不时有电话打来,他每接一次电话都要避开她。汪江玥猜想一定是那个女人。她也不点破,心却一点点地变冷。北方的冬天冷,空气中流荡着丝丝凉意,汪江玥穿着刚买的高档羽绒衣,心里却觉得寒气逼人。街上行人匆匆,一对又一对情侣手挽着手不时从身边走过。汪江玥轻拂了一下流海,两个人提着东西沉默着往回走。
回到家里,打开取暖用的暖气片,冰冷的屋子才有了一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