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走了钧台的小雨淅沥,整条土街上的尘土已经被凝固。
涂山侯人惊奇地发现,街道两岸原本空荡荡的民宅土墙、店铺小馆,居然被打扫干净,摆上了货物。
再看那些忽然现身的商旅,他更是恍如梦中:“天啦,我该不会是做梦吧?”
委蛇笑道:“启王子莫奇怪,这些商旅都是从金沙王城离开之后来到这里的。他们奉我家少主之命,赶来助启王子一臂之力……”
凫风初蕾道:“其实,也不全是听命于我,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当年曾经被你救下来的西北商旅,听说你需要帮助,便立即赶来了……”
本来,他们原本要去的是安邑,可是,临时得到通知,改成了钧台。
改为钧台,也是凫风初蕾私人的意思,因为那天她亲眼目睹涂山侯人祈雨成功,立即意识到,借着这场大雨,钧台在天下人的心中便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换而言之,钧台祈雨成功,就意味着涂山侯人在天下诸侯的心目中,变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既然如此,何不好好利用这个噱头,来制造一场声势?
而且,钧台距离阳城就更近了。
可以说,这把进攻的锋刃,已经快安插到大费的心脏之中去了,只等用力一捅,便会让大费困死阳城。
“很是抱歉,之前你一直在昏迷之中,我来不及征求你的意见,就擅自做主了。你的部下淑均等人曾提出过质疑,可他们也许是碍于我鱼凫王的身份,也没有太过坚持,所以,我就让商旅们全部赶到了这里……”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将钧台,当做了他的暂时驻军之地。
涂山侯人哈哈大笑:“初蕾,初蕾,真是太好了!你替我做的这个决定,真是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哈哈,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凫风初蕾也笑起来。
做这个决定,当然不是她强行出头,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此时,商旅们见鱼凫王和启王子漫步行来,纷纷出来行礼:“参见鱼凫王……参见启王子……”
“感谢启王子的救命之恩……”
“自从逃离西北妖魔的魔掌之后,我们早就想来感谢启王子,却一直苦无机会,这一次,多亏鱼凫王指点,我们才能汇聚钧台……”
商旅们带来了粮草、货物、以及各种久违的东西。
虽然不多,却热热闹闹。
他们看中的当然不是钧台有什么商机,事实上,到这里走一趟,纯属就是为了给启王子一个面子,利用从金沙王城赚来的大笔利润,给启王子一点资助而已。
否则,以钧台这条鸟不生蛋的土街,商旅凭什么要来?
涂山侯人当然明白这一点,不由得十分感叹,朗声道:“感谢各位在我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待得他日战火停息,我一定热烈欢迎你们到崭新的大夏来从事买卖,今日但凡到过钧台之商队,不但永久免除在大夏经商的赋税,而且都会在他日新的王都获得免费的商铺……”
商旅们听得这个承诺,无不大喜过望。
这些精明之际的商人,自然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现在,瞎子都明白了,启王子纵不算十拿九稳成为大夏之王,可是,至少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
现在得他许诺如此优惠的条件,真是意外之喜。
涂山侯人和凫风初蕾一边走,一边看。
短短的一条土街,几十家商队,来往的灾民和逛街的士兵……这一切,组成了大旱、大灾之后的一幕幕奇景。
他们走在微风里,完全无视微雨将头发淋湿,好像这原本是久违的享受。
就如他自己,走了几步,又不经意地看向凫风初蕾,只见她也行在微雨里,微雨略略湿润了她的黑发,却让她雪白的脸庞更加美丽,就像春风里摇曳的第一朵花蕾。
他忽然听得心跳的声音。
重重地,就像劈天斧的最后一下,猛烈击中了一个地方。
他停下脚步,忘了前行。
“启王子……启王子……”
委蛇连叫了几声,他才醒悟过来。
委蛇奇道:“启王子,你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按着心口。
委蛇急忙道:“怎么了?牵扯到伤口了?我就说嘛,虽然是皮外伤,可是,你这么早就出来行走,对伤口的回复是没有好处的,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他摇头,笑眯眯的:“没事没事,我是因为高兴坏了……”
“高兴坏了?”
“可不是吗?钧台来了这么多商队,加上杜宇又送来了一大批粮草,小小的钧台,现在恐怕算得上大夏最富足的地方了。也正因为这批粮食,远近的饥民才开始闻风回归……我岂会不因此而高兴?”
哪里是王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哪里有粮食。
假以时日,钧台可能会成为大都市。
涂山侯人定定神顶顶少女,再看看凫风初蕾,真是百感交集。
一条土街,很快走完。
涂山侯人停下脚步,惊奇地看着前方。
那是一片广袤的土地,昔日可能早已荠麦青青,但五年来早已荒芜一片,寸草不生。
可现在,他居然看到田地里有许多人影,忙着翻松土地,开始播种。
大雨之后,土地变得松软,不怎么费力气便弄得平平整整。
辛勤的农民已经开始播种,除了五谷之外,还大批量种植了极易存活的番薯。
他惊奇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