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见他们进去,也不再与仅有的几个黑衣人缠斗,旋身倒飞入那间厢房。
那几个黑衣人以为胡仙仙已到强弩之末,就带着具僵尸追了过去。追过去时,正迎上红雪拂尘携雪带冰凌厉击扫。
她斜一眼倒在地上哇哇乱叫的人,以灵气封门,再转身往那暗道口而去。
那暗道口在衣橱最下面一格,只要缩身其中,格板就自动退开,人也就坠入暗道。人入其中后,格板又自动关上。
胡仙仙在暗道中慢慢前行,留意着杭无一和血仇情形。血仇察觉胡仙仙追来,全然没当回事,只是盯牢前方暗道中弓着腰半爬半跑的杭无一,紧追不舍。
杭无一总算到了小石门边,靠在门边顺了顺气,有些紧张地回望血仇。血仇一个箭步蹿到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冷冷看她要怎么做下一步动作。
胡仙仙跟上来后,左手掐诀运起灵力解了石门上的灵气封禁。杭无一见青光闪过,才拍门喊:“飞大叔,快救我!”
石门开了,杭无一急急进去。血仇没有立即跟进去,他傲立门口,白发飘舞,衣袂飘舞。这暗道内没有风,是他举刀之时,凌厉杀气带起的凛冽寒风。
鬼头刀以一个刁钻的必杀角度砍向草上飞,草上飞没有闪避,只是缓缓闭上他蕴含了太多情绪的眼睛。
杀气弥漫整个暗道和洞室,杭无一奋不顾身地挡在了草上飞前面,她很英勇,可她还是忍不住发抖。
刀带起劲风,油灯在风中熄灭。洞室中顿时陷入绝对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
就在杭无一觉得自己已经被黑暗吞没时,黑暗中闪起点点荧光,是胡仙仙用浑元一真簪划出的荧光。
荧光缠绕鬼头刀,血仇眼见“仇人”就在近前,刀却在仅隔草上飞几寸处凝住。
血仇猛挥刀,刀不动。他暴发出孤狼啸月般的嚎叫,放开刀,用双拳擂向草上飞。
杭无一以木鱼槌横抹他右拳,嘶声大喊:“他是你亲生父亲!”
血仇根本就没听见她说什么,右拳被挡,左拳再挥。左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草上飞胸口,打得他倒退两步。
血仇挥拳如风,杭无一再难抵挡,草上飞被打得口吐鲜血。可是,草上飞没有躲避,看向血仇的目光中还满是慈爱。
杭无一不停地喊着他是你爹,你不能杀他之类,血仇根本就不听。
胡仙仙以荧光卷过刀,握刀在手。这刀当真是认主的,在她手中嗡鸣震?颤不已,难以驱用。她笑了笑,以红雪拂尘拂丝缠紧刀,再走入洞室。
她没有阻止血仇拳击草上飞,只因她明白不让血仇发泄愤恨之意,不让草上飞发泄愧悔之意,他们就不可能冷静下来好好谈话。
见两人情绪已由狂乱变得有些迷茫,她撒开雾隐无隙网罩住血仇。
血仇在网中如发狂的野兽撕咬咆哮起来,杭无一流着泪,隔网向他伸出手:“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不会害你的。薛家惨案不是飞大叔主谋,他其实比你更伤心……他真的是你亲生父亲……”
血仇嗓音吼哑了,他略静静,杭无一又说:quot你不要闹,听我把前因后果说给你听听好不好?”
血仇没有回答她,她当他是默认,就低声讲起草上飞与薛少奶奶及薛家的恩怨情仇。
讲到薛少奶奶说着要杀草上飞报仇,却是迎上刀锋自尽之时,父子俩都不约而同地啜泣起来。
杭无一说完,血仇没有接话,整个洞室都处于沉默压抑的气氛中。
“我不信……我相信薛家的事是个大阴谋,可是我不相信我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不管薛家的事背后有什么阴谋,都是这个人直接把杀手引到薛家老宅,他就是我们薛家人的仇人!”血仇终于开口,他声音嘶哑,情绪复杂。
胡仙仙和杭无一唉声叹气,竟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劝说。
血仇又出声请求胡仙仙:“我知道你功力比我高很多,你要是可以放了我,让我手刃仇人,我有生之年,乃至死后鬼魂都甘愿受你驱使。你要是不放我出来,我报不了仇,我就自尽,化成厉鬼去找他报仇!”
“你怎么那么固执,不肯相信我们?”胡仙仙忍不住怒声责问。
“我当然不相信你们!女人都是无耻又愚蠢的,而你这种有点儿能耐的女人在无耻愚蠢之外还添了毒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见胡仙仙拒绝放他,他不再乞求,整个人都透出满满戾气。
“胡说!”草上飞怒斥道,擦擦嘴角鲜血,脚步踉跄走到网边,肃然说:“你可以恨我,可以杀我,但你不可以这么看待女人!
你娘有很多事做得不够妥当,可她所做一切全是为了你!到她生命最后一刻,她愿意用生命来化解你心中恨意,你还不明白她是有多心疼你?
这位胡姑娘完全可以直接击杀你,可她没那么做,她一再出言警醒你,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那个小丫头比你年纪还小,可她比你懂事多了!你有什么资格说女人如何如何?”
血仇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牙齿咬得嘎嘎响,许久之后,他声音颤抖着说:“你说我可以恨你,可以杀你,那么你就让我杀了你!你请那个女人放了我,让我杀你啊!”
杭无一听得暴怒,跳起脚指着他骂:“我们苦口婆心说这么多,你怎么就一句也听不进去?你脑袋里怎么就只剩下仇恨?”
“我脑袋里就是只剩下仇恨,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你不是我,你不懂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