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的京城已有浓浓春节气氛,红灯笼、年画、对联之类遍街可见。往来采办货物的客商、进城购置年货的村民、还有难得上街闲逛的少女们,让这城里行人骤然增多,挤得水泄不通。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杭无一和阮文月她们都兴高采烈,拥挤的人群却是让胡仙仙有些后悔来逛街。
双腿乏力,那木拐又硌得胳肢窝生疼,她每挪一步都很艰难。要不是秦沐风医术高明,配的药又好,她体内还得以保留少许灵气,她得晕倒在街上。饶是如此,她额头上也渗满细密汗珠。
杭无一先是陪在她身边,时不时地给她擦汗,或是让她靠着歇歇,后来就随阮文月她们一起玩闹。
她们平常都是枯燥的修炼,出门逛街的时候很少,胡仙仙也任由她们玩儿去。
街两边摆着不少卖小饰品的摊子,那几个女孩子见了绒花、银簪、手镯之类的就挪不动脚。她们虽是修道之人,总也还是少女心性,胡仙仙笑看看她们,靠到墙边耐心等待。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行人纷纷避让。这闹市街头,多数马车都行得很慢,不少人指着那辆马车斥责。
街道宽阔,大多数人都围着街边摊子站立,还勉强让得开那马车。可不知谁家的孩子挣脱了大人牵着的手,蹿向了街道中央……
“快停……快停……”
“停不了!天啦……哪家的小娃儿……”
“让儿……我的让儿啊……”
各种着急的哭叫声乱吼起来,车夫想勒马可根本勒不住!那匹高头大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前蹄腾空乱蹬几下,又再次着地往前疯跑。
没有人敢去拦那马车,再者,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去瞧那小孩情况。
满地灰尘中,一个身着白底小蓝花衣裙的女子拱身把那孩子护着,孩子从她腋下钻出,面对众多望向自己的眼睛惊得不知所措。
“让儿啊……”一个妇人拨开人群,哭着跑去抱起孩子,一边喊着孩子小名儿,一边仔细查看孩子有没有受伤。
先前突然的危险降临让孩子完全吓傻了,投入母亲怀抱后才回过神,哇哇大哭起来。
听他哭,妇人更着急查看儿子身上。可他除了手背和膝盖擦破点儿皮,没有受大伤。当娘的这才放心,知道儿子只是吓哭。
儿子没事儿,又想起那个救儿子的人,忙去看时,那人已经走了。
妇人记得那人的衣裙花色,还记得她旁边倒着木拐,就抱着孩子四处去找。
没一会儿就看到拄着拐半靠墙上的胡仙仙,她口喊“恩人”快步走过去。
杭无一她们把胡仙仙从地上扶起时,她说脚踝扭伤,手掌也撑在地上擦伤,要歇一歇。她们就簇拥着她墙边歇息,七嘴八舌地关心她到底伤得重不重。
这位妇人又寻了来,千恩万谢地说了很多,还让孩子跪下给胡仙仙磕头。
“不用……不用……求你们,让我静一静……”胡仙仙声音都有些嘶哑,浑身冷汗涔涔而下。
当时,她见马蹄即将踩踏孩子,都忘了自己本来有伤,飞扑而去将他护在身下,调御仅有的灵气逼迫马匹略转了转方向。
做完这一切,只是短短瞬间。杭无一她们发现后就赶紧来扶起她,她此次所受那点轻伤并无大碍。让她难受的是,没了灵气压制后,脑海中绮念翻腾,心尖上冷痛难忍。她们闹哄哄的,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杭无一让那妇人带孩子离去,不必言谢,好好照顾孩子就是。
然后,她们几个围着胡仙仙,给她隔出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仙仙,那乱跑的家伙抓住了,给你处置!”
胡仙仙尽力宁心息念,神思才稍微清明,霍飞又带了一帮人围上来。
她抬眼瞟了瞟,没心思管他来做什么,又闭目养神。
杭无一见霍飞捆了两个人前来,后面还拉着辆马车,就知道是他抓了那闯祸的车夫和车主。
霍飞说他与朋友在酒楼宴饮,听得街上喧哗就推窗探看,正巧看到胡仙仙救人一幕。他立即传令下去,让守城兵卒关了城门,拦下那辆马车。
他已审问过,这车主在街道上狂奔是因和人打赌。他和朋友说他买的快马、请的最好车夫能在半个时辰内绕京城一圈,朋友赌他能办到就赢一千两银子,办不到就算输。
围观的人听了这原因后,纷纷谴责那车主为斗气赌钱枉顾性命,又纷纷赞扬霍飞做得好。
霍飞在酒楼里的朋友也不等他归席了,都上街来看他,并告知众人他的姓名和身份背景。
他们这么一闹腾,胡仙仙是再也无法静心,她压不住体内各种混乱感觉,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然后突然倒地。
“阿姑……这、这是怎么了?”
杭无一连忙半跪着将她扶到怀里,只见她脸颊绯红似发烧,摸摸她的手却是冰凉无比。
她们手忙脚乱地查看胡仙仙身体,霍飞让众人别慌,令随从找了轿子把胡仙仙往霍府抬。
“不行!我阿姑不能去霍府,得送往碧洗宫!”杭无一拦住轿子。
“霍府离此处不远,转几个街角就到,碧洗宫离这儿隔了小半个京城,你别耽误医治时间。”
霍飞见拦轿的人是她,压下怒火,尽量语气和缓地说道。
杭无一坚决不肯让他把人带走,阮文月她们也帮着阻拦,还另找了一乘轿子来抬人。
双方争执不下,霍飞同来的朋友中有一个就是蒯十二,他让人动手打杭无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