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听着眼前这孩子自言自语的傻话。心道:“傻孩子你怎能知晓你母亲在她父亲心中的分量,恐你母亲自己也会不知道吧。”
是夜,祖孙二人还在说着话,老妇人多年的心结似乎被打开,拉着杜文晋说个不停。直到听外面有人喊:“大夫人,城主大人要见杜文晋少爷。”
“哼!终是忍不住了吗?”老妇人冷哼了一声。
“晋哥儿,你便去见见他,若他给你脸色吃,回来和外祖母说,看外祖母怎么收拾他。”老妇人对杜文晋说道。
杜文晋跟随那喊话之人,一路往上走,七拐八拐爬过许多阶楼梯,来到城中最高一栋建筑的屋顶。屋顶平坦宽阔,是一个练功场。陈邦岳站在练功场中间,正背对着他。
屋顶四周插了几根火把,火光跳动。陈邦岳的拉长的背影更是显得高大,落寞。
“哼!姓杜的可真是霸道啊!”陈邦岳缓缓回过头来,冷声道。
“老的夺我女儿,小的欺我孙子。你们还真当我卧龙山是软柿子?”陈邦岳胸口起伏不定。声音似闷雷般滚滚四散。
“当年女儿非要去参加什么才子会,认识了那一无是处,只会摇头晃脑说几句酸诗的杜德月。不知道女儿被灌了什么mí_hún汤,爹娘都不要就认准了他。那姓杜的小子只会几句酸诗倒也罢了,还狂妄至极,妄称万事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我呸!敢看不起老子,老子让他滚,他竟然拐走老子的女儿。自己追上他们,待要一掌结果了那小子,想不到听话乖巧女儿竟以死相逼,要斩断父女情分。”想到这里陈邦岳心痛如绞。
“爹爹,你就当没养过这个女儿吧。”每每想起这句话,都似在心头割上一刀。
“美娟,爹爹前世和你有深仇大恨吗?你就这般折磨爹爹......爹爹不生气,可你为何一直不来看看爹爹?”
“一定是姓杜的不让女儿来见我。可恨!”
陈邦岳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感觉他就是杜文月。就是他害死自己女儿,到了今日还欺上门来!
“雷霆箭是吧!”
陈邦岳左手虚握向前一推,猛然间电光四射,电弧蜿蜒噼啪炸响,耀眼的电弧形成一张一人多高的大弓。右手一拉,又是一道霹雳闪光,霹雳闪光拳头粗细,笔直伸展,形成一丈长的粗大箭支。
杜文晋只觉四周空气瞬间凝固,地面上的尘土碎屑纷纷竖立浮起。衣服紧贴在身上,头发,汗毛根根站立起来,浑身上下阵阵干涩发木,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隐隐作疼。
陈邦岳猛拉光电巨弓,咔嚓一声响雷。粗大霹雳瞬间自杜文晋头顶一闪而过。瞬间五六里外黑漆漆的高山上亮起一团火光。足足过了三个呼吸,才传来隆隆的爆炸闷响。
“这是什么?雷霆箭吗?”杜文晋呆滞。
仿佛射出胸中怒火,陈邦岳略显平静,开口讥讽道:“杜德月不是看不上我陈家技艺吗?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呸,一个酸丁。明明什么都不是,偏偏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斯文败类…”
陈邦岳破口大骂,越骂是越痛快,突然发现杜文晋低头闭眼,伸出两个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当下住口不再言语,看着他陷入沉思。
这一幕多像啊,每每自己训责女儿,她便是如此,嘴中还不住念叨:“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陈邦岳心中一痛,眼泪差点流出来。忙转过身,抬头望天。
半响,陈邦岳开口道:“小子,你为何要用手堵住双耳?”
“孩儿虽是不孝,却不敢闻言先父之过。”
陈邦岳语塞,说道:“你,你很好。比你那父亲好。”
“你母亲在世时,可曾言及老夫?”
“慈母在世时,常思念双亲,每每说起都伤心流泪,言有负双亲。”
杜文晋倒没说谎,他母亲在世时,便常有回娘家的想法。只是杜文晋也不知为何,母亲一直没回去过。只令人送自己兄弟二人,来过卧龙山两次。
“喔,是这样啊。”陈邦岳终于忍不住,拭了拭眼睛。
“傻孩子…”
“你这小子,为何不称呼外祖公?杜德月便是这样教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