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月侧过头,皱着眉,脸上表情很严肃,问道:“为什么是婉倩?”
我解释道:“午宴上,我佯装在逼迫乐阮,问了她一句‘你谋害欢欢的事呢?’当时我并没有说凶手如何谋害欢欢,也没有说凶手是否得逞。甚至被问的乐阮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但是婉倩情绪激动地说了句‘欢欢才十六岁,你怎么忍心’。我猜婉倩听到我突然提及欢欢,惊惧惶恐之下做了什么失态的表情或是动作,只能用指责乐阮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倚月想了想说:“可当晚,婉倩房中有客。难道她冒这么大的风险,串通客人来害我么?”
我道:“我向芸娘问过,当天夜里去画院的客人是位新客。我猜测,当日婉倩房中的客人并不是她的客人,而是丫头妙妙的情郎。我想,婉倩当日应该是将画院让给了妙妙和她的情郎,自己扮作丫头的样子在李大伯和刘大爷换班的时候溜了出去。那时候是酉时,来往的人多,不会有人注意到那个时候出去了一个丫头。”
倚月惊呼道:“你是说,婉倩是在外面谋害了欢欢?”
我点点头,说:“是的,不然无法解释欢欢去了哪里。欢欢如果当天进了五色楼的门,是没有可能躲过大家的耳目出去的。可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没有在楼里看见欢欢。所以欢欢一定是在外面就被人控制住了,当天你醉酒后,送你回来的是扮作欢欢样子的凶手。”
倚月忽地站了起来,带着些期待问道:“你是说,欢欢还有可能活着是么?本来,我和芸娘认为欢欢已经死了,是以为她是回到了五色楼之后被害了,凶手用我们猜测不到的方法将尸体运了出去。但现在你说,欢欢是在外面被人控制住了,所以也有可能只是被监禁起来了,是么?”
看着倚月闪着光芒的眼睛,我不忍心泼她冷水,但我的预感并不好:“我本来也以为欢欢还有一线生机,但从婉倩今天在午宴上的反应来看……”我不忍将话说完。
倚月失望地跌坐回去。
我说:“无论怎样,今夜就有结果了。”
夜深,五色楼各院都压抑地寂静着。
看门的刘大爷快要睁不开眼了。明明刚刚吃过了巧巧送来的暖茶,可半点精神也提不起来。一定是因为太安静了,平日里哪天不是人来人往到后半夜才消停,如今半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芸娘吩咐大门一定要开着,如果有客人来,一定要好好解释,仔细赔罪。
已经快三更天了,想来没有客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刘大爷起身,想去琴楼门口,跟守在那里的李大伯换换班。可没料到他刚走过影壁,一个黑色的身影就溜出了五色楼。
黑衣人遮着脸,快步急行,不时回头四顾,似是在忌惮着什么。很快,她走到了吟翠楼,在吟翠楼前的暗巷里焦急地张望,终于,她在一个睡着了的乞丐前停了下来。
她用脚踢了踢乞丐手里的破碗,浑浑噩噩的乞丐醒来,忙说:“行行好,大爷,行行好。”
黑衣人递给乞丐一粒银子,将遮着脸的面纱向下一拉,露出半张脸,说:“是我!”
乞丐仔细辨认了一番,说道:“哟,姑娘,是你啊。怎么,又给我介绍生意啊?”
黑衣人没有在意乞丐的调笑,只问道:“那天的那个人,你处理好了么?”
乞丐咬了咬刚刚收到的银子,说:“处理好了,您放心。”
黑衣人继续说:“你有没有留下她的什么东西?”
乞丐态度警戒地摆摆手,连忙说道:“没有没有。”
黑衣人着急了,低声吼道:“真的没有?如果有的话,我出高价买。”
乞丐嘿嘿一笑,说:“我看那姑娘的手绢耳坠挺好看,就收了起来,藏在城东的破庙里,要不您随我去拿?”
黑衣人不耐烦地说:“快走!”
乞丐领着黑衣人往城东走去,黑衣人脚步渐渐有些跟不上了。乞丐看着她吃力的脚步,说:“姑娘,要不我们歇会儿再走?”
黑衣人并不领情,说:“你走你的,我跟得上。”
城东破庙。
城东破庙是个八面漏风的所在,庙门斜挂在门框上,随时都会掉下来。乞丐没有推门,而是从一个用草帘子掩着的洞里钻了进去,在菩萨像后方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团稻草,将稻草拨开,里面是一方素色的锦帕和两只小巧的翠玉耳环。
黑衣人伸手要拿,乞丐迅速地将锦帕和耳环揣在了怀里。
黑衣人说:“五十两。”
乞丐抬价道:“五十两不行,至少得……至少得一百两!”
黑衣人咬咬牙,说:“好。”说着,从袖口抽出两张银票,递给乞丐。
乞丐看了看银票,说:“干啥?要给银票?我又不认字,怎么知道你坑我没有?”
黑衣人说:“要不要!不要可就没有这买卖了!”
乞丐转了转眼珠说:“那你去街上的酒楼里换成现银。”
黑衣人说:“把东西给我,你自己去换。”
乞丐夺过银票,说:“我先换完再把东西给你。”说罢,就往破庙外走去。
我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朗声对乞丐和黑衣人说:“婉倩姑娘,一百两银子,就别去换了,我先借给你。”
乞丐反应很快,见突然多出了个人,本能地撒腿就跑。还没跑出庙门,就被藏在暗处的小张捉住。隐身在暗处的另外两个人也现了身,一位是德顺镖行的镖师顾爷,一位是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