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听了邱言的话,陈家老祖先是一愣,跟着竟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平息笑意,才道:“有意思,不过,你不要小看那九韵,此人与周东义师从一人,后来独立出来自成一家,孤身来到关中,用了几十年时间立下基业,念合秩序,名声广为流传,人尊大儒,不好对付。”
他看了邱言一眼:“你虽也令自身之念,与一道秩序相合,但却多了刀兵气息,当是兵家秩序,而非儒家,不利于论道。况且,你人望不够,不要说名满天下,连关中都不能覆盖,最多在剑南有些根基,又有没有书斋、书院等基业支撑,底气毕竟不够足。”
“这次,那九韵寨主联合了关中几名大儒,连老夫这样的半吊子,都收了请帖,里面说要考校你的学问,却也暗示你目无尊长、狂妄自大,乱了礼法之分,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想让旁人恶你,并非难事,要知这人言可畏,有时更甚刀兵!”
说到此处,陈家老祖眯起眼睛:“说起来,他这般行事,近似是与你有深仇大恨,里面的缘故你可知晓?不搞清楚这个,不将误会解开,这次论道,就会是场鸿门宴,你以兵家秩序,去论战儒家秩序,就算能赢,也可能成为儒家之敌!”
邱言沉吟了一下,过了几息,回道:“邱某还真未想到,这名声之争、派别之分,竟会这般激烈,但既然找到邱某头上了,自然不能退避,便是鸿门宴。也是无妨。”
“莫要轻敌,”陈家老祖咧嘴一笑,“从前是你身份不够,只能和儒生争名,道理就能定胜负,可这主张之争,却不是那么简单。无论什么时候。文人间的挑战都不会消失,不说旁人,就说你邱言,会承认自己学说、道理上的心血结晶,不如旁人么?”
邱言点点头道:“邱某的主张、学说,虽是雏形,却凝聚了诸多因素,若能传播世间,自问对人道大有助益。”
“正是如此。你总结学说是发自真心,其他人的学说、学识,难道就是大风刮来的?就该听了你的名字,就立刻自承不如,把一生的努力都废了?没有这个理!”
“你也曾被书生挑战,当知他们并非看不清形势、不知进退的愚笨之人。其心思清楚,没人会无缘无故自贬身份,哪怕是个奴仆。他所求的,也不是低头哈腰、低眉垂首,而是这样做了之后,能得到的好处、益处。所以,若有人无缘无故的发难,九成九是你身上有对方所需的物或名。”
陈家老祖说话间,眼里泛起困意,身子微微一歪,作势躺倒,但嘴里兀自说着:“日后你地位渐高。越发有影响力,这学派间的腥风血雨,也就会越来越多。就像是个漩涡,再难脱身,不过,这次如果不去,说不定能从此避开繁琐,专心一事。”话说到后来,告诫、指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他前面所说,就是为了让邱言意识到,这学说之争的根源,并隐隐点出了激烈程度。
明刀砍杀,能灭绝性命,而学说争夺,身败名裂才是结局,胜者名传千古,而败者则沦落深渊,甚至连一生心血,都被移花接木,为他人做嫁衣,成全他人之名。
但凡能想清楚里面玄机之人,无不心底泛寒。
不过,邱言却没有一丝犹豫,答道:“学说之争,事关名声,但学说和主张本身,不是为了名声,我与那九韵斋主论道,不是为了将他压下去,而是要听一听他的高见,取长补短,就算名声扫地,那也无妨,他若觉得我的主张好,想要拿去,那也随他,既然与人印证,就不用怕被人学去。”
“哦?”陈家老祖眼中满是睡意,但还是瞪大了惺忪睡眼,盯着邱言的双眸,仿佛要透过双目,找出他的真实想法。
几息之后,他摇了摇头,叹道:“老夫看不出你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能说出这些话,就说明你曾经这样想过,老夫是劝不住了,只希望在此事之后,你莫要沉寂,过段时间,老夫还有事要你帮忙。”
“只要力所能及,晚辈自当相助,但还是希望前辈能说出个确切时间。”
“这个老夫说了不算,要看时机,兴许一两年,也可能要一两百年,刹那永远,岂能如人之念?”陈家老祖说着,已然躺下,闭上了双眼。
房间里顿时安静,没过多久,竟起鼾声,陈家老祖赫然熟睡,气氛怪异。
邱言摇摇头,转身要走,忽有诡异气流从老祖的口鼻双耳流出,凌空一转,四周景象登时扭曲,宛如梦境。
面对着似曾相识的景象,邱言凝神一看,周围梦境轰然散去,他的人已到了独院院外。
“嗯?”下一刻,邱言察觉到自身神魂凝聚许多,腹中金丹也越发凝实。
“不知陈家老祖是什么境界,这避开龙气镇压的神通,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在想着,陈伯正已经走了过来,到了邱言跟前,说道:“邱先生,晚宴已经备好,请随我来。”
邱言点点头,随其过去。
这一场晚宴,宾主尽欢,宴后,陈伯正又让陈井、陈匀去送邱言。
三人离开陈府后,陈井长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出来了,每次回来,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们两人对邱言在院子里的遭遇,一个字都没有提起,邱言也没有多说,只是想起一事,这才问道:“陈兄,你之前想说什么?”
陈井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说起来,你我平辈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