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英明,儿臣是有些话没对皇阿玛明说,不是有意,是儿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起,儿臣……”不等弘历继续说下去,胤禛已是抬手道:“行了,既然不知道怎么说,就不必说了,你相信你自己有分寸。”
胤禛这句话大出弘历意料之外,怔忡地道:“皇阿玛,您……”
胤禛看出他心中的震惊,摆摆手道:“觉得朕说这样的话很不可思议?又或者你认为朕就该逼问出一切?”
弘历默认了他的话,旋即跪下道:“儿臣对皇阿玛有所隐瞒,乃是犯了欺君之罪,请皇阿玛责罚!”
“此刻你我不是君臣而是父子,既是父子之间,错了也就一句话的事儿,谈不上责罚。”胤禛扶起他,道:“朕相信你,所以不多问你,也盼你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儿臣绝对不会辜负皇阿玛的信任。”弘历神色激动地说着,之后更道:“儿臣发誓,在适当的时候,一定会将实情告诉皇阿玛!”
胤禛点头之余又道:“不过有一句话你记着,千万不要再与弘时或是其他兄弟刀剑相向,否则就算是你,朕也绝不客气,明白吗?”
弘历犹豫了一会儿道:“那如果是别人做错了事呢?”
“你是指弘时?”胤禛一语就道破了弘历心中的所想,随后道:“弘时进了一趟刑部之后,整个都不一样了,肯脚踏实地,也肯认真办差了,朕相信该有的分寸他还是有的,不会做出太过离谱的事。”正当弘历因为这段话而心中发沉时,胤禛话锋一转,道:“不过,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要与他刀剑相向,将事情告诉朕,朕自会处理,明白吗?”
“是,儿臣明白。”见弘历答应,胤禛点点头道:“行了,你也退下吧。”
“儿臣告退。”在弘历退出养心殿后,胤禛剧烈地咳嗽起来,四喜见状,赶紧走上去替胤禛抚背,同时让候在外头的小五赶紧去沏茶来,待得胤禛喝过茶止了咳后方道:“皇上您好些了吗?要不要召太医来看看?”
胤禛摆摆手道:“不必,朕就是觉得喉咙有些痒罢了,没什么大事,传了太医反倒让人担心。”
四喜小声地道:“皇上是怕熹贵妃担心?”
胤禛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四喜的话,四喜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地道:“可皇上您现在咳得越来越厉害了,要是一直这样拖下去,只怕会越发伤了龙体,不如奴才悄悄替您传太医来看看,再不行召徐太医入宫也好?”
“朕都说不用了,你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听着胤禛的话,四喜无奈地与小五一道退了下去,独留胤禛一个在空阔的养心殿。
胤禛负手看着宫门外的天空,碧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阳光带着暖暖的春意洒落在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里,就算没有亲眼看到,胤禛也知道阳光下的琉璃瓦是何等耀眼;更知道临渊池边绿柳成萌,不时有黄鹂飞落在柳树上,鸣叫出动听的声音。
这就是紫禁城,一个无数人都想走进去的地方,而更多的人是想走进这座大殿,坐上这把雕刻着无数金龙的御椅。
弘时确实长进了许多,但依然不是他心目中的明君人选,并非他真的如此偏坦弘历,而是弘时的变化太大,也就是说,他的性子不定,如今看着还好,等过个几年或是十几年,或者又会因为某件事而生了什么刺激,到时候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为君者,哪怕是做错一点小事,对天下百姓来说,都是天大的灾难,所以弘时不适合。
相较之下,弘历的性子自小便定性了,如今最多是让他变得更加坚强沉稳。
而且,他相信,凌若为他生的孩子,一定是最适合承继大清江山的人,这一点,从未怀疑过。
这一次,他没有追问弘历究竟撒了一个怎样的谎言,既是对弘历的信任也是对弘历的考验,看他能否独自处理好这件事。
至于弘时……机会已经给了,若是真的不知分寸,让他知道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他亦不会有任何的客气。但弘历是万万不能动手的,因为弘历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不可以沾染至亲的鲜血,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会背负手足相残的名声,永难洗清。
恶人,还是由他来做吧,反正都已经做了大半辈子了,无所谓了。
且说弘历在离开养心殿后,在宫门处犹豫了一下,他想要去找凌若说从昨夜到现在所发生的事,又想尽早处理还放在冰窖里的那两颗人头。挣扎许久,终还是决定先去处理府中的事。
出了宫门,正要上马,耳边突然传来弘时的声音,“老四,有没有功夫说几句话?”
弘历回头,只见弘时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皱一皱眉道:“二哥想说什么?”
弘时上前与他并肩而立,道:“走吧,咱们边走边说。”
弘历想了想,没说什么,与弘时一道走在回府的路上,在走了一阵后,弘时终于开口道:“虽然我很好奇皇阿玛都与你说了些什么,不过就算我问了,料想你也不会说。”
弘历不置可否地道:“既然知道,为何还在这里等我?”
“因为我还有其他事要与你说。”顿一顿,他道:“那两颗人头,你准备怎么办?交给图理琛吗?”
弘历虚虚一笑道:“二哥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好不容易从二哥手中得来,自然是要去用的,否则可是太浪费了。”
弘时笑一笑道:“我知道,不过我劝四弟还是不要白累这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