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安安静静的,甚至有点叫人昏昏欲睡。
跟上午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不同,平王在那边垂着头,不仔细看甚至以为他在偷着睡觉。
皇太后闭着眼睛靠在迎枕上,皇后轻轻的给她捶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宫女捧过来一杯茶,皇后便接过去喝茶。
这边温竹青也喝着茶,扭头去看齐瞻,看见齐瞻强行忍住了一个哈欠。温竹青心里好笑,紧接着便觉着自己也要打个哈欠,也强行忍住了。
就在大家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外面由远至近传来了脚步声,屋里人全都是一震!
平王马上转眼去看,皇后将茶杯放下直起身看着门口。只有皇太后还闭着眼睛没有动。
一个嬷嬷进来了,躬身道:“太后,招了一个,薛姨娘身边的婆子。”
皇太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道:“只有一个?”
嬷嬷点头:“是。”
“再打!其他嘴硬不招的,找那最强硬的当场打死一个!叫别的都看看。招了的那个先领到门口跪着。”
嬷嬷答应:“是。”转身出去了。
平王身体又开始哆嗦起来了,哆嗦个不停。薛姨娘已经被拖着过来跪在了中间,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放弃了,没什么指望了,神情木讷,拖过来过了很长时间,才抬头找到平王看了一眼。
这一次出去就没有那么长时间了,大约一炷香左右,便听见脚步声非常嘈杂,在外面响了一会儿,安静了,然后之前那个嬷嬷进来了,躬身道:“启禀太后,余下的又有三四个喊招供。”
“全都是薛姨娘身边的?”皇后问道。皇太后还闭着眼睛靠在迎枕上。
嬷嬷忙道:“其中两个是府里的下人,平王妃这边服侍的。”
平王妃脸色微变。
“一个个的传进来。”皇太后睁开了眼睛,道:“先把最先招供的那个传进来。”
嬷嬷躬身答应着,出去了,一会儿带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进来。那婆子显然是受过杖责的,躬身进来的时候,腿抖得和风吹的叶子一样,也能看得出来强撑着,不然就跌倒了。
噗通跪下了,似乎才好了点。
“奴婢叩见”
那婆子还想说这些,嬷嬷就冷冷的道:“轮不着你!快说你所知道的所有实情!”
这个婆子进来的时候,跪在地上的薛姨娘甚至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她身形明显的往下垮了一下。
平王妃认识,这个婆子就是薛姨娘身边的最得力的大婆子。平常在府里耀武扬威的,因为薛姨娘的身份,这个大婆子几乎也成了王府后宅管事婆子中的头一人了,所有下人看见她都要躬身行礼,尊称一声:“葛妈妈。”
想不到第一个受不了打,招供的居然是她。
平王妃简直都想冷笑。平常看起来多么忠心耿耿的人!简直对薛姨娘掏心掏肺的,而她也得到了薛姨娘的格外看重,因此获得了和别人不一样的尊重地位。这样的人,却能马上翻脸不认人。
薛姨娘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一丝被背叛的滋味?
被嬷嬷呵斥了一声,那婆子哪里还敢在说其他的,磕头哭着道:“奴婢姓葛,是薛姨娘身边的大婆子,也是薛姨娘娘家的陪房,薛姨娘所有的事情,奴婢都奉命经手办理的,最是清楚”
薛姨娘已经冷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
声音冷冽,却又听得清楚。
因为屋里只有那葛婆子在说话。
皇太后翻了一下眼睛。
嬷嬷就冷声道:“继续说。”
因为薛姨娘的冷笑而声音停顿住的葛婆子,听了嬷嬷的吩咐不敢怠慢,马上继续道:“奴婢都是奉命啊!”先吼了这一句,然后斜睨了薛姨娘一眼。
这就已经反目成仇了。
温竹青都觉着可笑。
“六年前,薛姨娘是王妃有喜了之后进门的,进门没几个月,王妃产下男婴,王爷大喜!因着是嫡长子,王爷从洗三到满月酒都是大办特办的。当时,薛姨娘就跟奴婢说,她觉着不太好受”
葛婆子果然是没什么忠心的人,说到这里还专门斜睨了薛姨娘一眼,继续道:“奴婢当时还劝她来着。姨娘才进门,也是受尽了宠爱,这几个月王爷谁的房里都没多去,侧妃那边也就去了三四回,其他的姨娘更是一回,两回,甚至有些姨娘几个月了就没捞着!这已经是很好了,姨娘要知足可姨娘就是不高兴,就是觉着王妃已经生下嫡长子,她哪里还有什么争头?以后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葛婆子说着又啰嗦了几句:“薛姨娘打小就是这样的性格,一点不肯吃亏的人,吃一点点的亏,哪怕只是小手指甲盖那么小的事儿,她都不行,就咽不下这口气,就觉着和吃了天大的亏一样就是这么个人”
虽然啰嗦,皇太后却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反倒是像听得津津有味,嬷嬷当然看皇太后的脸色,太后没使脸色,那嬷嬷也不会呵斥,就叫这个葛婆子尽力的表演。
“正好这个时候,陈侧妃也有喜了”葛婆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略微有点犹豫。
皇太后看了那嬷嬷一眼。
嬷嬷就冷声道:“叫你从进门的时候开始说,就是要一块儿查清楚陈侧妃的事!你不要存着侥幸的心,既然专门查问,自然是知道了一些基本的事实。你先招了,总会有你的好处,比别的那几个后招的要好。”
葛婆子已经是弃主自保的想法了,要招供平王嫡长子的事情,又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