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站起身,冲着他们拱拱手,便盘腿坐下,在锅里夹了一条银鱼,放在嘴里,只觉比在驿站吃的,鲜美了百倍。身旁的大汉却推了推彭大河,站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海碗,一口干了,呲着一口黄牙,道:“我便不服,我铁头阿三,看见的富贵人,那不上百,也有九十,个个扭扭捏捏地,像个娘们,白少爷要是真英雄,干了这碗酒,我便服了。”
慕容白正专心致志地吃着锅里的东西,脾胃早已敞开,又见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汉子,个个生性豪迈,哪还管什么酒醉不酒醉,一手夺过阿三手中的海碗,抓起地上的酒坛子,倒满,一口便喝干了,一碗酒下肚,呲了呲牙,虽是平常人家都能吃到的高度白干,进了肚,却暖着胃。那十多个大汉,见他如此爽快,个个拍手叫好。
酒过一巡,海上的大汉个个嗜酒如命,见慕容白虽是富贵少爷,却没一点少爷的脾气,反倒跟自己这群莽夫个个都合得来,不用多久,便熟络起来,彭大河还教了慕容白行酒令,慕容问道见他们玩得高兴,也未出言拦阻。
一直到夜半三更,慕容白酒力不支,连看人的眼神都是飘的,本来一个人的,他能看成是两个,好在彭大河还在一旁,见他不能再喝,便扶着进了房间,他们自顾饮酒,累了的,就倒在船头,靠着船舷便睡去。
清晨,海面上有一片浓雾,夹杂着一丝血腥味道,笼罩着整个船只,船上的人,相互间隔了三五步便已看不清楚。
安道明被叫起来,他是船上最老资格的掌舵老大,所谓掌舵老大,就是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能凭着自己的经验,能带着船只及船员安全出海的领头人,有了掌舵老大,一只船才有了主心骨。
安道明扒着船舷,四下看了看,又算了算时辰,揪着昨晚掌舵汉子的衣襟,骂道:“他奶奶的,你昨晚是不是马尿喝多了,走错了方向?”
汉子使劲摇着脑袋,赌咒发誓地道:“我昨晚才喝了两碗,若我偷喝了酒,海神让我再找不到老婆。”
安道明这才松开手,这在海上漂泊的人,对海神极是敬畏,好比是在岸上信佛、菩萨一般,叹了口气,又掐着指头算了算,道:“这才走了不到两百海里,按道理,若是方向没错,怎么会又这样的迷雾?我们走这条路,都走了几十年了,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形。”
汉子点点头,道:“刚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这团迷雾就罩进来了,这才没走远,要不我们掉转头,走出去了再看看。”
安道明一巴掌拍在那汉子的脑门上,骂道:“你这蠢猪,要转头走不出去,不是彻底迷路了,再说,现在连船头都看不见,你怎么知道能掉转头。还不快去把罗盘拿来。”
那汉子在一旁的箱子里,取出个碗大的罗盘,可上面指针来来回回打着旋,根本不能分辨方向,安道明甩了甩罗盘,只见那罗盘上的指针越转越快,嘀咕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可奇了,昨天早上我还特意在海神庙占了卦,卦上说遇难成祥呢,奶奶的,难道海神也打盹了,这么不灵。”
正嘀咕着,迷雾里惊恐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老大。”听着是彭大河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急促脚步声,“咚”、“哎呦”,像是摔在地板上的声音。片刻后,彭大河终于闯过迷雾,站在安道明身前,喘着气,面色惊恐,颤巍巍地道:“老大,不好了,船边都是血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