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曲潇湘和慕容冲一行赶到的时候,大雄宝殿外已经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但是在呼天抢地的瓷器商人周围,却空出好大一圈无人之境。晦悟大师和澄观师父都没有出现,里头苦口婆心劝说的,是普济寺的监寺、澄观住持的师弟,澄如。
当然,不仅仅是澄如,还有几位穿着袈裟的师父,或是一同帮着规劝,或是捻着手中的珠串念经。
凭借着护卫开路,凑热闹的林若一行顺利地挤到了最前头。脚步还未站稳,就听到那瓷器商人一嗓子干嚎,林若被吓了一跳。
“你们这群和尚,口口声声说着普度众生,普度众生!你们怎么不度我!!”瓷器商人双眼满是红丝,“老子好心好意来上香,结果呢!!结果呢!!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佛祖有灵吗?让他开眼看看呐!”
“施主,施主你冷静一点啊……”
“冷静?你他娘的还叫我冷静!老子所有的钱都赔里面了,怎么冷静!”
身长七尺的中年男人,愤怒的咆哮里,带上了呜咽。
易地而处,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老子把全部家当投了这批窑啊!好不容易烧出来这么些上等货,就等着脱了手换银子,现在,全他娘的碎了,全碎了!”
瓷器商人手里还抓了一块碎瓷片,天青色的碎片上沾染了血迹,顺着瓷器商人的手指缝滴落在地上,将大殿的地砖染红。
澄如哭丧着一张脸,不住地念着阿弥陀佛,不住地规劝,却毫无用处。
“这些瓷器,就是你们寺里上香的香客撞翻的!找不到凶手,就你们这群秃驴赔!”瓷器商人愈发失控,“大不了,老子就拿这条命,撞在你们的每天供奉的佛祖身上,问问他,为什么收了这么多的香火,却不肯开眼!老子诚心来拜佛,却让老子赔得血本无归!是什么道理,是什么道理!”
瓷器商人一边说着,一边往佛前的供台上爬。
“快,拦住他,拦住他!”
“谁敢!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谁!”瓷器商人疯狂地挥舞着锋利的瓷片,驱赶着上前的人,“大不了同归于尽!”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澄如眼睁睁地看着瓷器商人手脚并用地往供台上爬,供台上的供品被他挥得一塌糊涂,沾上了血迹。
“造孽啊,造孽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澄如师父!”林若轻轻地呼了一声。
澄如监寺转头,看到林若,好似见到救星一般:“阿弥陀佛,林施主,你来了?你快帮贫僧想想办法,圈圈这位施主吧!这,这……如此亵渎佛祖,又见了血光,这,这这这……”
“澄观大师和晦悟师父呢?”
“主持和晦悟师兄一早就去了后山的达摩台,贫僧已经让弟子去请了,还没回来呢,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澄如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全然不知该怎么应对。
“你是什么人?”
瓷器商人见主事的澄如竟然撇下他不管,跟一个穿着雍容的妇人讲话,当即挥着手中的青瓷片,大声叫嚷。
“这位你都不认得?人家是整个京城的大红人,荣王爷的正妃,娘家是京城首富林家呢!”
人群里,不知是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慕容冲冷冷一眼扫去,声音传来的方向,好些人被这目光吓得缩了脖子。
“林家?林家!”瓷器商人眼睛突然一亮。
人群里又有不怕事大、不怕死的人开口:“求佛祖开眼,还不如求这位京城大财主家的少小姐,把你的瓷片都收了去,反正他们林家也不缺钱!”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应声附和。
林若的眉头皱了皱。
“冲着你来的?”曲潇湘压低声音,在林若耳边低语了一句。
“有可能。”林若也低声回应了一句,看向慕容冲。
慕容冲会意地冲她点了点头,心有灵犀,未言之于口,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对着身边的一个乔装成护卫的影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林少小姐,林少小姐,我知道你,我知道你!”
那个满手染血、攥着锋利的碎瓷片的商人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冲了上来,但是在迫近林若之前,两道黑影迅速横在那商人面前,正是贴身保护林若的冷夙和陆溟。
瓷器商人见此情形,忙刹住脚步,往后退了几步,攥紧了手里作为凶器的瓷片。
幽草看着及时出现的陆溟,心里嘀咕道:虽然脾气古怪骇人,但是,还知道自己是个护卫,出现保护小姐的动作倒是挺快的。
“林少小姐,林少小姐!”瓷器商人隔着距离,扯着嗓子大叫,“我,我这些瓷器,就是打算送到摘星楼去出售的!你心地善良,乐善好施,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行行好,你就给我个本钱吧!不然,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说着,锋利的瓷片又向着脖子划去,一副林若不答应,就要抹脖子的架势。
大庭广众,骑虎难下。
瓷器商人的话,让不少人心生怜悯,偏向于他。
人群里窸窸窣窣的劝说,多半是帮着求情,央求林若日行一善,救救这个被逼上绝路的可怜商人。连澄如监寺都为难地用余光时不时地瞟向林若,虽然这位监寺嘴里还说着“这不妥”“不合适”的话语。
跟在林若身边的幽草简直要气炸了!这些人是想干什么!逼着她家小姐去当冤大头吗?这分明就是有人设计好的圈套,等着她们家小姐白白被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