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吹拂在我身上,我却体会不到任何寒冷的滋味。
也许,今天之后,我的心已经麻木,而同样的,我身体的所有知觉,再也没有那种切肤之感!
有些目眩,我看着脚下的长江,想象着如果从这里纵身一跃的后果会如何?
我知道,远在嘉善的老爸老妈肯定会伤心欲绝,他们会在一夜苍老白头,以后的日子会过得生不如死。
然后呢,还有谁会为我哭泣,为我伤心?
雨茗会的,岚澜也会的,可简约呢?她会吗?
我站不住了,身子有一半探出栏杆外,摇摇欲坠。
身后,倏然传来马达轰鸣声,几秒钟的时间间隙,钢铁砸在路面上,一个身影迅速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狠狠摔在路面上。
方磊怒吼,暴躁地狂叫,“江潮,我草.你啊!你踏马这是要干嘛?疯了吗?”
我的脸摔在洋灰地面上,蹭破一大片皮,鲜血瞬间渗出,疼痛的刺激让我一下惊醒。
推开压在我身上的方磊,看到他那辆哈雷大道摩托正凄凉地躺在马路中间,而后面不断有急刹车的声音响起,一长溜汽车疯狂地按喇叭,不时有人从车窗探出头破口大骂…
十分钟后,我和方磊并肩坐在大桥的便道上,闷头抽烟。
好一会儿,方磊开口问我,“怎么回事啊?英婕给我打电话,说你可能出事了,让我来这里找你,她开车去你家…玛德,小潮,有什么倒霉事儿想不开?你妹的,刚才差点没把哥吓死!”
我不做声,一口接一口抽着烟,甚至没有向外吐烟圈,直接将所有的尼古丁咽进胃里。
方磊不说话了,伸出胳膊搂着我,再开口时,腔调都有些走样。
“小潮,哥求你了,你以后别这样成吗?唉…有啥想不开的你可以和我们说啊,缺钱吗?你要多少?一千万,五千万,一个亿?你踏马说个数,哥们砸锅卖铁也给你凑齐了!”
看着方磊,我的眼角有些发潮。
真是好哥们好兄弟,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方磊解释。
也许在他心里,一切的困难都是源于钱,而世间也没有什么事情是钱搞不定的。
十几分钟后,我长长呼出一口气,说,“哥,我没事儿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玛德,我特么就恨你这种有困难不说出来的草蛋性格!江潮,你知道吗,你这样会让很多关心你爱你的人疯掉的!”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说,“是,我知道。”
“知道?你知道个屁!”
方磊怒斥,“知道你就该说出来,一个人瞒在心里有病啊?生蛆是不是?”
“哥,你就别问了,我不想说,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吗?”
方磊摇头,“不~~~行!我说小潮,今天哥们跟定你了,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分分钟不离开你…唉,兄弟啊,我方磊活了三十岁,就特么你一个过命的朋友,你能让我省点心嘛!”
….
类似的对话不断重复,方磊骂着我,宽慰我,甚至哀求我不要再任性了。
可…方磊并不知道,我其实并没有任性,是踏马的生活没有人性啊!
半小时后,英婕开着捷达车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左一右,两个人紧挨着我坐下,看南京长江大桥上的风景。
到后来,方磊有些累,索性丝毫没有形象地就地躺倒,如同一个流浪汉那样,横卧在人行道上。
英婕终于开口了,对我说,“潮哥,你手机关机,我没有别人的联系方式,只好给方磊打电话,让他马上出来分头找你…你不会怪我吧?”
方磊闭着眼躺在地上,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哟,看来那天晚上拼酒没有白拼啊,至少我老方的手机号妹子算是记住了…”
我苦笑,对英婕说,“没事了,我怪你干嘛?”
“潮哥,你和简约…你们?”
“嗯,结束了!”
“发生什么了?简约怎么刺激你了?”英婕还在追问。
我转过脸,看向穿着简约衣服的英婕,良久后,说了一句话,“简约只和我说了一句,英婕,你想不想知道?”
“她说什么了?怎么说的?”
“她告诉我,让你回头把这身衣服洗干净了,给她放回原处…就这些。”
英婕的脸色变了,顿时明白,垂下头,将脸藏进两个膝盖中间,久久不语。
三个人,两坐一卧,形成一种非常奇葩的组合,然后在阳光的照射下,让影子重合、拉长,又模糊到一起…
和两人回到市区,方磊只是告诉我,说我答应过他,在宣美食品收购成功后,会竭尽全力和他一起干出一番事业!
最后,方磊狠狠在我胸口捶了一拳,骂道,“小潮,你是爷们吗?你特么自己摸摸看,如果你丫还长着球毛,那就给我振作起来,记住,答应过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哥们没有你的帮助,真心做不起来的…”
说完,方大少来去如风,连饭都没有和我们一起吃,摩托车油门轰得震天响,拉着各种风,消失不见。
我和英婕再也没有说话,直到夕阳西下,双腿累得不行,才走进路边一个馄饨馆,一人喝了一碗馄饨了事。
时间就是过的那么快,我和英婕尽管一直在一起,但却沉默了好几个小时。
暮色阑珊,从馄饨馆出来,英婕终于开口,说,“潮哥,我会找简约说清楚的…你知道吗,误会是最可怕的东西,它会让你的生活变得一团糟,会让你失去最珍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