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着泪拼命点头,他们几兄弟都已听出错的声音正在逐渐嘶哑,可谁都不敢说破,只能紧紧的守在二哥身边。
撕心裂肺的夜色已然降临,错望了眼远处默坐守侯的燕若霞,心中涌起一阵歉疚,却又舍不下身边的弟弟们。
智悄悄一拉几个弟弟的衣襟:“二哥,你┉你该和二嫂入洞房了,我们┉”
“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一步都不会走!”将挥袖擦去眼泪,向燕若霞叫道:“二嫂!你陪着二哥进房吧,我们┉我们不闹洞房了!”他的话音一落,刚擦去的泪水又已夺眶而出。
错微笑着挽住爱妻的手,缓缓走向新房,当他走到门口时,又悄悄回过了头,最后望了眼心爱的弟弟,仿佛是要把弟弟们的身影永远烙在心底,带到来世一般。
而他的弟弟们也一直盯着兄长的背影,看着他缓缓回头,看着他眼中强忍的痛楚,看着二哥与妻子相依相偎的身影里难已隐藏的凄凉。
不舍难离的别离中,错忽然大声道:“四弟,你要替二哥照顾好弟弟们,义父的牌位前,有我和大哥这两块灵牌陪着就够了,知道吗?答应二哥!”
“二哥,我答应你,答应你┉”
“很好!”错满意的一点头,又如往常般懒懒一笑,“**总苦短,却是意浓时,弟弟们,何须伤怀?兄弟之缘,今生不断,来世再聚。”
一对新人的背影有些佝偻,仿佛已夫妻携手,走过了一生岁月。
执子之手,却难与子携老。
房门在他身后沉沉关闭,无奈的隔断了这十几年的手足之情。
门外,他的弟弟们呆呆望着房门,泪水不绝的从他们眼中流下。
凄然的死寂中,猛忽然大哭着扑倒在门外,十八年的兄弟,十八年的兄长,对着屋内的二哥嘶声叫道:“二哥!你把门打开吧!我是小七,我是你最疼的小七呀!二哥,你开开门吧!让小七再看你一眼!开门啊!二哥!小七想再看你一眼┉”
“小七!”将和飞忙拉住了猛,低声道:“小七,别哭了,别打扰二哥,别打扰他们,时辰┉时辰已经不多了┉”
猛的哭叫立刻止住,他的双手拼命抓着地面,哽咽声在他喉中急剧翻滚,终于还是硬生生的吞下。
听着幼弟的哽咽哭叫,门内传来一声长长叹息,这一声无奈叹息揉杂着万般不舍的别离,轻轻送入弟弟们的耳中。
然而,
门──再没有打开,他们的二哥也再没有从这道门中走出。
院内,隐约可听见屋中依稀传出的低语声,可这一声声的低语,又岂能道尽此生的无尽温柔。
诀别之意,黯然之语,在屋内这对新人的眉宇唇间细细流传,新郎的眼中满是新娘凄楚的笑靥,新娘眼中尽映着新郎强忍的痛楚,才发现自己和心上人一般遍体鳞伤。初次邂逅的动心,相伴一生的誓言,只余下低低的细语中悄然而落的红颜之泪,断人心肠,摇曳的烛光下,两道身影紧紧相拥,一起承受着渐渐剥蚀的分离。
深深的一吻,既是缠绵,又是别离,盈盈泪花从眼角蜿蜒而落,伴随这一霎的深情在口中泛起一行苦涩,今生的无奈,来世的期盼,百年后的茫茫人海中,是再次相遇还是天各一方,辗转的轮回中,又是否能容下这段在同一天绽放凋零的恩爱,若这世间并无来生,这对情侣的爱恋又该如何编织,又或者,只是今生的相遇,已能延绵生生世世,因为两人融融交织的眼神中,有伤心,有痛楚,却无一丝后悔。能在这最后一刻沉醉于心爱之人的怀抱中,已不枉在这世间烙下今生伤痕。
映映若霞花飘泊,华佗难医天下错,只道神仙能不老,谁知朝夕亦长久。
随着光阴的无情流转,屋中已是寂静无声,在一声令人心碎的凄呼后,新娘的抽泣声陡然响起,抽泣虽然压抑,却如惊雷般打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二哥┉┉”飞扑通一声跪倒,虚软的再也无力站起。
“二哥┉┉”猛象孩子般嚎啕大哭着坐在地上,两腿不停踢蹬着,“我要二哥,我要再看二哥一眼,再看一眼啊!”
“拓拔战!拓拔战!拓拔战——”将口中狂叫着,发了疯似的一拳又一拳的狠狠击打着地面。
“二哥┉二哥┉”智口中呻吟着,身躯一晃,软软的瘫倒在地。
几兄弟狂叫着,匍匐在屋门前,声嘶力竭的放声痛哭,他们口中犹在不停呼叫着二哥,但屋内的二哥却再也不会如往常一般微笑着走近,用他懒散的笑意回应他心爱的弟弟们,因为他已经为弟弟们付出了一切。
错已经走了,永远离开了他的弟弟们,连这样一位临死都在惦记着弟弟们安危的哥哥,也已经撒手尘寰。
暗淡的月色被无边黑夜吞噬,但这片黑夜却无法把他们心中的绝望一并带走,因为这份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