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嗓子喊过,就是一阵箭,上百名闭着眼冲的黑甲军里有一半人再也没能睁开眼睛,剩下的人听着羽箭破空,忙停下脚步,就算是送死也要死得值,撞开盾墙被枪戳死那算壮烈捐躯,还没撞上去就先被暗箭射死,那只能算壮志未酬。可不等他们想清楚是继续冲还是闪开躲箭,就见面前那排列整齐,纹丝不动的盾牌忽然往左右分了开来,不过,盾牌分开之前,似乎也有人先喊了一嗓子:“分!”
然后就是一队幽州军举着亮噌噌的钢刀,大步冲了过来,一冲出来又喊:“雷霆惊斩!”一片刀光迎面剁下,那几十名侥幸没被箭射中的黑甲军这次没能再躲过,脑子里还正想着,“他们一**的到底在喊什么?”已被这气势十足的当头一刀索了命去。
刀砍毕,这队幽州军转身又跑了回去,刚分开的盾牌也当着黑甲军的面,堂而皇之的再次并拢,当然,那一声齐喊也没忘了,“合!”
黑甲军全被气得火冒三丈,这也太不要脸了!你们幽州军怕死,不敢堂堂正正的交手,竖个盾墙也就算了,居然又射冷箭又砍黑刀,这黑刀一砍完还掉头就跑,最气人的是这帮不要脸面的家伙每干点什么还要先喊上一嗓子,连下黑手都不忘嚎一声,这又算什么勾当?
黑甲军当然不知道,这都是幽州军被将接连数月的苦训给整出来的习惯,军营练兵,将规定军士们时时都要按令而行,将定这个规矩的原因不外有二,一,他担心这拼丘八兵打仗的时候急红了眼,只知道拼命,却忘了平日所学,所以要军士们不管干什么都要严格奉令,随令而动,而且将想出来的这睥睨十方阵就是要上下齐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第二个原因略无趣点,只为军容齐整。
将也是要面子的,幽州一城的武备军务都有将一人执掌,他很愿意军士们把他的一身本领都给学去,但也万万不想,这帮粗胚把他那无法无天的性子也跟学了去。
黑甲军哪摸得清这里些门道,可看见一百来号存心送死的同伴都被下了黑手,谁还咽得下这口气去,几千人呼啦一下全跑了上来,一小半还能克制点脾气的,又绕着这道盾墙往边上跑,打算绕到后边再动手,反正今天都跑大半天冤枉路了,也不在乎再多绕点路。
向前冲的黑甲军这次也算学乖了点,不管气成什么样,那一根根架在盾墙上的长枪还是都看在眼里的,谁也不肯就这么往枪头上送,他们也算明白了,这幽州军今天就是打算来个以静制动,所以处处摆这么个刺猬阵,专一等人过去送死,还尽找机会下黑手。
这点兵法常识,黑甲军还是都懂的,所以一肚子火气虽急,可他们跑得并不急,就这么缓着劲紧走慢走的往前挪,一边拉近距离,一边把手中兵器齐唰唰的往前挥动,只等冲近了就来次齐攻,硬破开这形同枪盾阵,但无耻更甚的古怪阵势。
可幽州军似乎存心要在今天好好气气黑甲军,将的本事和脾气他们没能学全,但兵者灵动的道理他们每天都要听上不下十遍,见黑甲军防贼似的慢慢靠过来,睥睨阵中的阵首互相看了看,忽齐喊一声:“进!”于是,那一面面青铜盾就如一道会移动的壁垒般往前主动推进,军令为进,那前方即使是刀枪丛林,亦是只进不退。
盾军前进,那一排把长枪架在盾牌上的十人阵首也当然跟着往前踏步,这一来立刻拉近了两方距离,黑甲军还在算着步数,就看见盾牌上那一排排长枪已长了腿似的逼近面前。
十人阵三重四羽翼,以攻为主的就是阵中两名长枪军,所以正副两名阵首也都由长枪军担任,能成阵首,多的当然不只是薪饷,还有比平常军士更多的苦练,将规定所有被挑选出来当阵首的枪军,每一日里,至少要做千次以上挺枪平刺,一日日苦练下来,以至于这些长枪军连平常吃饭伸个筷子夹菜,也是气势十足的伸直了筷子往碗里扎一下。
“凶狼扑刺!”一声喝令,所有阵首一齐向前挺枪突刺,中规中矩的一记刺枪,在每日一遍遍练习中虽只见枯燥,但一经临战,杀气立刻从这枯燥的动作中催生而出,一击扑刺,一击齐攻,以简洁化灵动,再以齐刺平增威势,一排枪刺出,每一柄枪锋都鲜血染透。
枪出必见血!每日千遍的刺击,为的便是此敌血透枪锋的回报!
这三支千人黑甲军的阵脚顿时被打乱,但幽州军想要的战果不是予敌重创,而是全灭,至少,也要在占尽上风时杀尽可杀之敌,一击得手后,就是连环递进的抢攻。
“月盈——千钧——星纵——”早已选准猎物的箭矢离弦而射,箭雨并不密集,每一阵箭射都只有几十支,从盾墙后稀稀落落的突然射出,没入猎物胸口,箭矢所射处,十有九中。
这种几无虚发,又突然而至的暗箭,虽不能迅速削减黑甲军的人数,却迅速削薄了黑甲军的战意,有那一道盾墙挡在眼前,黑甲军根本看不清这些弓箭手的位置,谁都不知道他们的下一箭会射向谁,又不能不防这随时射来的暗箭,可真要打叠起精神去防暗箭,面前还有一排肯定不吃素的长枪迎头架着,这一来黑甲军顾此失彼,真正是吃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大亏。
黑甲军气势一弱,睥睨阵中各式号令此起彼伏,接连几阵暗箭射过,盾墙又一次当着黑甲军的面豁然开裂,一队队刀手趁隙冲出,冲到手忙脚乱的黑甲军面前,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