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扎力被逼得连退数步,眼看苌庚几人已要冲近,光一个甲士,就能从气势上把他逼退,若再被这几人缠上,更无暇抽身去救主公,骨扎力情急发性,抡开双拳就向刀光缭乱中扑去,虽手无寸铁,但以他开山裂石的劲力,甲士刀锋一凛,直斩骨扎力脖颈,骨扎力左臂一扬,格住钢刀,刀锋才擦着他的手腕斩下,骨扎力的右拳已砸在了钢刀上,一拳击中,百炼精钢的刀刃当即被一击拍折,甲士吃不住这一记重拳的劲力,虎口开裂,钢刀脱手飞出。
骨扎力早领教了横冲都的亡命性,岂肯再予这甲士有半分喘息应变,一甩拳头上的淋漓鲜血,右脚已向甲士胸口踹去,这一脚闪电般又快又重,甲士只来得及用手挡了一挡,就被踢得往后倒飞出去。
骨扎力没有再去看这甲士,他知道自己这一脚的力道,甲士虽用手挡了一下,可倒在地上后,也再无法凭自己的力气站起来。
甲士口吐鲜血的倒在地上,他挡在胸口的右臂当场被踢折,胸口至少还断了三根肋骨,断骨倒戳入体,每喘一口气,就是一阵刺心剧痛,就算华佗再世,他也活不过今日,可甲士全不后悔,吐血的嘴角冷笑依然,他的痛楚很值得,因为他一人拼命,就成功牵制到了两名黑甲猛士,骨扎力被逼退了数步,朗昆才把发狂的战马掀翻在地,而他的袍泽已及时杀到。
苌庚几人也是连人带骑,借着坐骑的冲击庄向骨扎力和朗昆。
他们果然是出自同一支铁军!
拼命的方式如出一辙的疯狂!
倒地的甲士用未断的左臂撑着地面,努力想要让自己再站起来,身上微一用力,胸腹内的剧痛就会加倍,可他不想就这么倒在地上,慢慢的等死,他是横冲都,横冲都的最好结局,不是等死,而是战死!
所以这甲士还是用手撑着地面,让自己的身躯一寸寸离地,他想要再冲上去,和袍泽们再并肩作战一次,哪怕是踉跄到袍泽身前,帮他们抵挡一次攻击也好,生不言败,死不言弃,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还很年轻,今日死去,其实很不公道,生命中太多的美好,他还从未曾见识。
在拜入轩辕如夜门下前,这位七杀将军曾让他再扪心自问一回,是不是真要走上这条遍布荆棘的不归路,因为他有着很不错的家世,他家是江南很有名的富足商家,他老爹又是个长袖善舞,跟各家诸侯都能搭上点门路的精明人,所以即使是在狼烟凌乱的中原,凭他的家世还是能过上很不错的日子,但在那一日日的锦衣玉食中,他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中缺少了一点什么,而在听着逃难的灾民说起战乱的可怕时,他也没有象其他亲朋一样,用带着优越的庆幸来俯视别人离乱。
他只觉得,胸臆中有一种古怪的郁结,使他常常不满,这使他有时在深夜醒来时,很想冲到旷野间,向天大声咆哮。
遗憾的是,家中无人懂得他的郁结,他那位老爹还费尽心血替他结了一门很好的亲事,亲家是一方诸侯手下的重臣,有了他这商家的财富和亲家的手中权柄,足可在当地护得他们整个家族的平安。
年轻气盛的他并不乐意爹的这种安排,但他的未婚妻却是一位贤淑温柔,清丽可人的女子,在几次刻意安排的邂逅下,他也很满意的接受了这门亲事,等着吉日到来,为自己迎娶一位娇妻,为家族巩固一场平安。
等待的日子,很安逸,也很期盼,可他还是觉得胸臆间郁结不安。
直到遇见了轩辕如夜。
说来讽刺,当时还是他爹让他刻意去结交这位行走天下的中原大商,初见面的时候,他在这名叫玄远的商人身上所看到的也只是和爹一样的精明和长袖善舞,所以他掩饰着厌倦来敷衍玄远的到访。
然而,玄远却看出了他心中的郁结。
于是,就有了另一次的拜访和促膝长谈。
长夜漫谈中,他慢慢了解了自己心中的郁结所在。
原来,那是不甘,那是不忿!
那是男子的不甘,不甘生于斯,长于斯的华夏大地战火四起。
那也是男儿的不忿,不忿曾经强大的炎黄子孙,竟要向四方强梁奴颜以向。
所以,他想要向天咆哮!
他问玄远,该如何解开心中郁结。
玄远摇头,长叹。
这只是一个富家子弟,玄远很欣赏他不类其他富家子弟的醉生梦死,但也没指望他能做些什么,当时,玄远只想在和他家的几桩交易里,多赚取一些钱粮。
好在他看出了玄远的不凡,他也看出,在这个似乎满身铜臭的商贾心底,有着比他更强烈的郁结。
于是,他在迎亲的前夜,离家而去。
离家时,他其实有些留恋未婚妻娇美的容颜,温柔的顾盼,也曾想过,是不是该偷偷溜去,见一见这个应该和自己白头偕老的女子。
但这只是稍一犹豫,是夜,马蹄声远,他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在未婚妻的闺阁楼台外。
非是绝情,而是他害怕,害怕自己会在未婚妻的泪水和凝视中,静静归家,等待明日的迎娶,也许,这其实是更好的选择,就这么安逸富足的活过这一世,没有人会责怪他…
可他无法忽视心底的郁结,更不想在来日老死,吐出最后一口气息时,心底郁结仍未消散。
若如此,他死不瞑目。
所以,他纵马疾驰,追上了玄远的商队。
看到他追上,玄远惊愕已极,费尽口舌的劝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