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下了几场雷雨,整个京城都像泡在水里似的。
长生殿外湿漉漉的,地上就没有干过,玉扶索性命人在后院蓄了水池子,放些野鸭、鸳鸯什么的进去游玩。
海棠湿红,雨打芭蕉,开窗看雨的时候别有一番情趣。
学堂也因为大雨停了好几日的课,只叫孩子们各自在家温书做功课,待雨停时再恢复开课。
华裳独自在宫里读书无趣,想冒着大雨出宫是不可能的,想来元璋他们也不会冒雨进宫来,便闷闷地坐在桌前看书。
功课都做完了,该温习的书早温习了两三遍,看无可看。
她正要去书架上找一本新书看,忽听见殿外廊下响起啪叽啪叽的脚步声,一听这声音就是鞋子吸饱了雨水发出的。
宫人们断不会这么不小心,来的是谁?
华裳好奇地朝外走了几步,见到好几只大刺猬站在廊下挤挤挨挨的,定睛一看是几个人,身上穿着像刺猬一样的蓑衣,又蓬又炸。
她歪着头试探道:“元璋哥哥?”
几只大刺猬听见声音一起转过身来,果然是元璋和顾娇娇,竟然还有宁忆丹和欧阳铁律。
华裳笑道:“快进来!”
元璋道:“我们把雨水掸了再进去,你小心些,别溅到雨。”
红绡带着几个小宫女上来,笑道:“小公子,把蓑衣脱了交给我们来掸吧,你们且进去和公主说话。”
说着替他们将蓑衣脱下收拾了,又让他们换上便鞋进殿。
华裳惊讶道:“我正想着你们呢,他们又不许我冒雨出宫,对了,宁安和宁平哥哥怎么没来?”
欧阳铁律抢先道:“宁安在家教宁平功课呢,要是不教好包老太傅是不肯收的。我们想着你闷,所以进宫来陪你。”
欧阳铁律和宁忆丹是头一次来华裳的西宫,见殿中金碧辉煌装饰华丽,一时都看呆了。
元璋二人却从小就常来,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找地方坐下。看到华裳放在书桌上的功课,宁忆丹道:“华裳,你都做完了吗?”
华裳点点头,“正打算找本新书看,就听见你们来了。”
红綾和红绡送上茶水和孩子们爱吃的点心,然而各自退出殿去让他们自在说话,宁忆丹满眼羡慕,“我还没做完,有些题目太难了。”
元璋道:“是什么题目?”
他也做完了,并未遇见什么难题,便想着可以帮宁忆丹一番。
忽听见欧阳铁律和顾娇娇异口同声道:“能不能不提功课的事?”
两个人都是不耐烦的表情,听见对方的声音一愣,彼此对视,竟有种知音的惺惺相惜之感。
华裳低头掩唇,轻咳了一声,“对对,先不谈功课的事。忆丹,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私下问元璋哥哥,他都会的。喝杯热茶吧,瞧你们鞋袜都湿了。”
顾娇娇坐在椅子上,直接翘起脚,“袜子倒没湿,鞋子湿了一半,这雨也太大了。我们的马车是停在二进门,然后坐撵轿进来停在西宫外头的。没想到只走这么几步,鞋子还是湿了。”
刚才还和他惺惺相惜的欧阳铁律嫌弃地捂了鼻子,“快放下,你的脚很香怎么的?”
众人哈哈大笑,华裳忽然想起什么,忙朝外道:“红綾!”
红綾从殿外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前几日内务府不是送了些棠木屐来么,说是下雨天穿最好。你去找出来,我们穿穿看!”
红綾应了一声便下去找,众人讨论起这木屐来,原来是一种木头坐的高鞋底,既可以夏日单穿,也可以下雨天穿在鞋子底下。
元璋道:“李白有诗云,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这个谢公屐说的就是就是底下带齿的木屐,下雨天可以防止打滑,还能登山用呢!”
红綾把木屐送来,众人一看,果然是厚实的木底拖鞋,上头有好几根绑带,可以绑在自己的鞋底下穿。
底下也确有活动的齿,按在地上试了试,确实不打滑。
几个孩子都觉得有趣,华裳先脱了鞋袜穿上去,大呼好冰,不过穿上适应一会儿就习惯了,在殿中走来走去。
众人瞧她洁白如贝的小脚趾映着乌青的棠木屐,看起来既清凉又舒服,便纷纷脱了鞋袜穿上去。
大家一起在殿中走来走去,对这个新鲜玩意儿十分喜欢。
欧阳铁律道:“既穿了木屐,不去雨里走走可惜了,咱们别在殿中了,去外头玩玩吧?”
“好啊好啊!”
才被他嫌弃的顾娇娇第一个响应,连宁忆丹都跃跃欲试的,众人看着华裳。
华裳想了想,“长生殿后头蓄了一个水池子,里头有野鸭和鸳鸯。我前些时候见了有趣,让人也在我宫里蓄了一个,就在后院!”
“那还等什么?”
大家纷纷穿了蓑衣踩上木屐,啪嗒啪嗒朝后院走去,果然见一池子的水鸭、水鸟正在戏水。
“嘘!”
一个大刺猬伸开双臂拦在前头,雨水顺着他蓑衣上的刺流下来,他回头坏笑,“嘘,都别动,看我的!”
原来是顾娇娇,瞧他这个表情不知道又要使什么坏。
只见他蹑手蹑脚地朝一片大荷叶凑过去,那大荷叶底下卧着两只鸳鸯,半睁着眼睛好似在睡觉。
他想偷偷过去吓唬它们,就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忽听见荷叶上“呱”的一声。
顾娇娇吓了一大跳,身子朝后一仰,差点摔到地上。
那对交颈而卧的鸳鸯一下子被惊醒,警惕地看了顾娇娇一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