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然变色,单过不自觉松了松手上力道,良久方能震惊开口:“你怎知……此事应无人……”
“当年泛夜边境处,其他二十名弟兄,如今可还安好?”
话锋一转,我一字一句,直望单过:“除却你自数年前升为御前侍卫外,他们当下如何?”
单过不可置信愈甚,我轻叹,对上他剧烈动摇的眼眸:“阔别数年……伶月终归。”
“伶月帝姬?!”脱口而出,情不自禁间声音稍大,单过忙紧紧闭嘴,眉峰之间怀疑不减。我轻声:“当年伶月曾言,若有朝一日伶月能够返乡,你等便前来接应,也算有始有终。光阴荏苒,彼时未料到,竟是伶月自行归来。”
又在原地愣了须臾,单过利落俯身:“单过见过伶月帝姬!”
“快起来。”亲伸手将他扶起,我明白他心中疑惑颇多,抚上自己脸颊:“面容与身份之事,牵扯良多,说来话长。你若想知,日后我再寻机与你详说。只是……伶月真实身份,终蜀后宫之中,甚而偌大凉鸿,此刻只有你一人知晓。还望你为我保密。”
“既是伶月帝姬之命,单过莫有不从。”拱拳承诺,单过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相询:“但……伶月帝姬是如何知道单过真名?又是如何知道单过住处?”
望了望日色尚早,我道此处终究非说话之所,便同曲终和单过一同先回至镜花宫。待曲终奉上茶后施礼退下,单过迫不及待却又不便明言,我禁不住轻笑:“伶月原本出质泛夜,后却被胡汝平州王带至胡汝之事,单过可曾听闻?”
“伶月便是在胡汝结识了郭川将军。郭川将军同伶月说,你兄弟二人二十多年前在胡汝因战事而离散。二十年来,郭川将军一直不遗余力寻找其弟郭山。后我收到你信件时,郭川将军恰在一旁。他一眼便认出你字迹,再以相貌上眼角伤痕相比对,当场洒泪,庆幸你劫后余生。”
“当年与兄长分散,我辗转至凉鸿,幸得娘收养。”单过感怀:“若非遇见娘,单过早无命活至今日。因而也自然不能舍弃娘自回胡汝。”
他感激拱拳垂首:“多谢伶月帝姬,使我兄弟二人再通音讯。”
“伶月不过尽己所能,举手之劳。”我顿声:“可是……”
“伶月帝姬易换容颜回归凉鸿,是欲行大事罢?”以为我为难之事在此,单过先发制人,我略微一惊:“单过原为胡汝之人,后至凉鸿,为终蜀朝廷效力。若说为国之心,爱国之意,单过并无立场。只是单过不解,伶月帝姬为何如此?”
他虽自嘲无坚定立场,却着实是义薄云天的脾性。因我曾予他的帮助,单过定不会揭穿于我,但若不得完全劝服于他,也定不会得其相助。
我默了许久,与单过相对无言,很久才终于出声,阻了他欲离请求:“你问我为何晓得你家住何处……是因我在一年前,曾见过你母亲。”
“娘?”奇怪反问,单过思量道:“一年之前,天下俱传凉鸿伶月帝姬身在胡汝,后于今年初春时以死明志。莫非那时,伶月帝姬便早至凉鸿终蜀?”
启唇又阖唇,我唯有无声摇头,细细斟酌如何叙说这段不愿提起的痛苦记忆:“伶月那时并非在胡汝,但也未在终蜀,却已身处凉鸿……西荒。”
眉头从始至终都未松过,单过不语,只听我继续:“伶月原本并无至西荒的计划。但却得人告知,西荒之中瘟疫蔓延,不毛之地恐为人间地狱。伶月之十皇兄数年前被皇上贬为庶人,发落西荒,伶月忧心十皇兄安危,因此临时决定,赶往西荒助终蜀派去的医官救治病患。”
“……伶月便是在那处,与大娘相识。”
单过尚未及反应之间,我从怀中缓缓取出那枚刻着“过”字的木牌。瞳孔猛缩,再顾不得礼数,单过一把抢过木牌,手抚着其上字迹,颤抖分明。
我别开目光,不忍看他其后模样:“一年前,皇上出宫巡游,途径终蜀长巷。因值守官吏通传不力,长巷中所居百姓俱迟了迎驾。皇上大怒,认为他们故意冒犯天威,不敬圣上,故此……将长巷众人全部发配西荒……为苦役。”
“伶月与胡汝平州王等赶至凉鸿境内时,终蜀之医官仍在前去西荒的路上慢慢悠悠,闲情逸致。纵之后伶月等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西荒……却已是救治不及。伶月与平州王照料病者时被大娘唤住,大娘告知伶月,她的儿子虽非亲生,却十分孝顺,十分争气,得入宫为官。官兵到长巷抓人时,大娘一口咬定她乃一人独居,才免去其子连坐之祸。她见伶月衣饰,认定我乃终蜀之人,便托我替她至终蜀长巷槐树下寻她儿子,告诉他……娘很好,无须牵挂……”
“伶月询问大娘儿子姓名,大娘便将这枚木牌给了我。命运离奇巧合竟然至此。大娘养子,竟便是单过你。”
紧紧咬牙,却掩不住从喉咙中嘶吼而出的泣不成声。单过死死攥住木牌,眼眸猩红,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我眸底酸涩,垂首掩饰,长吁着忍住颤抖:“伶月自离开凉鸿为质,至今已近五年。这五年辗转流离,虽未曾明说,心中却着实向往并期盼一处能够安身安心的家。凉鸿乃伶月母国,若非迫不得已,怎会生亲手倾覆之意。西荒彼年之惨状,至今忆起,历历在目,此生难以忘怀。”
“只因未及接驾便是大不敬罪,只因多说一语便是萌生反心,只因道明真相便触了逆鳞……这般暗无天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