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哐当…上来一书生和一书童,书生擦汗:“吾乃郑虎臣,字景兆…如今进京赶考……”声音清脆,流行着如今北派唱法,拖得老长。
赫然是秋海棠反串了小生,只她一出场,就爆发了热烈的叫好声。
紧接着,书童把书箱放下来,左右飞扑:“少爷…大风吹起…这书画纸张都落地了……”
“虎臣”呵斥:“呀呀呀呀…吾乃举子,怎能说落地?以后但凡掉地上,你要说…高中!”书童应诺,搬了个石头来压在书箱上:“如此…就再也不会‘高中’了!”虎臣气个仰倒,台下众人哄堂大笑…
“这《虎臣歪传》还有点意思。”李元驹撑不住笑了,对万云康说,万云康道:“听说都是诙谐的…如此看着才爽快。”
散道人摇着羽扇:“看戏不语。”这时候嫌两人吵着他。
紧接着画面一转,是贾似道府上宴客,宾客云集。众人正在蒙古入侵之事,三个婢女也在交谈,一说:“妾乃太师贾大人府上的,这是望天髻。”她转了一个圈,二说:“妾乃左相吴大人府上的,这是堕马髻。”第三个满头圈圈:“妾乃吕文焕吕大人府上的,这是三十六髻。”紧接着吕文焕兵败溃逃的消息传来,众人越发哄堂大笑。
万云康一口茶水吐了出来:“这谁写的本子…也太促狭了……贾似道是太师,正当红,自然好‘望天’;吴潜被排挤,就要告老,自然是‘堕马’…这三十六髻…真是…”万云康指着那满头包的婢女打扮的戏子,说不出话来,李元驹会心一笑:“可不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紧接着是正剧,郑虎臣父被谋害,流放大赦,秋海棠几个翻滚,做起武生打扮来…兰陵王掠阵图穿插其间…
“去把老孙找来。”万云康道,孙班主一喜,来了。看了看稳坐在屋里,带着帷帽的姑娘:“若是万大人问起,老可定然帮着姑娘见万大人一面。”
“多谢班主。”如意谦和回道。
果然,在包厢里,万云康开门见山:“这写本子都是谁,叫来爷瞧瞧。”这真是太顺利了,老孙心头一喜,忙亲自去请了如意上来,此时台上正是精彩之处,虎臣请求去接贾似道。
散道人和李元驹看得兴起,如意进来,福身:“民女赵氏见过万大人、见过定郡王。”李元驹激得一转身,就看见长身玉立的女子穿着白衫浅绿滚边褙子,白衫袖口、领口都是几朵墨梅,用黑色丝线绣制而成,别样精致。
万云康还未说话,李元驹就道:“姑娘绕了这么个大圈子,怕是有求于人吧?这般遮遮掩掩,诚心也有限。”
如意只得取下帷帽,万云康惊艳了一把:“姑娘,请坐。”金盏端了凳子来,如意也不扭捏,坐在了凳子之上,隔着三人几步远。
楼下台上依旧咿呀不止,可包厢内只有散道人看得津津有味,万云康温和道:“凤雏说,你是故意编了这剧…为的,就是要见我?”这话让李元驹不舒服,插嘴道:“这投了饵,钓起来的或许还是饵?…赵姑娘,你说是不是?”这话问的奇怪,如意却明白了:“民女确实是有事求万大人…因着求见无门,不得已才这般做作…还望大人恕罪。”意思就是,真心不是为了您老,您自我感觉再好,一边儿凉快去。李元驹黑了脸,不说话,万云康明白了过来,哈哈大笑:“赵姑娘,你有事但说无妨。”
“大人,民女兄长一心想要参军…家人不许,民女求着万大人,能否组织一场军训…让他明白,当兵不易?”如意斟酌着语句,万云康兴味勃勃:“军训?你且详说。”
“如今燕京,勋贵、高官子弟,优秀者少,纨绔者多…与其放任他们横行无忌,不如拘起来彩衣娱君。”如意说着打好的腹稿,手心捏紧,满是汗意。
“彩衣娱君?”万云康不明白。
“就是组织勋贵子弟、官员儿子入军营,体验参军生活,一切按照士兵的操练来,待选秀后,是万寿节,就让他们演军乐或军事演练给皇上看…有什么比这作为兵部敬上的更好的礼物?”如意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诱哄,万云康两眼放光,若是能名正言顺操练的那群败家子儿哭爹喊娘,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李元驹不肯放过如意:“皇上的心思,咱们哪里明白,或许皇上不愿让勋贵子弟再入军营?”这可就牵涉到了官场阴私了,如意想也不想:“让子弟入京城五大营,父兄守边疆…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这话一说,散道人小眼也放出光芒来,万云康收起玩笑之心,和李元驹对视,李元驹看了他一眼就起身,走到如意跟前,以手挑起如意下巴,抬起她的脸来,众人都错愕不止,如意更是捏紧了拳头。
“你的脸怎么了?”李元驹沉着声音问,如意刚要发作,他就松了手。
“这个…怕是不干郡王爷的事……”如意一字一顿,万云康要说话,散道人一把抓住了他,笑着摇摇头,万云康索性嗑起瓜子来。
“为了让人看着你那哥哥,你大费周章做了这些…你哥哥好福气。”李元驹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酸,指间还留着刚才触摸她下巴的滑腻感,这小狐狸怎么就这么聪慧?若把这小狐狸关在自家,想必定然妙趣无穷?
“定郡王想多了。”如意咬咬牙,被拆穿了心思,有些羞恼,强撑着转向万云康:“不知万大人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