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扎姨娘道:“可我……”眼泪哗哗地流泻。
意玲珑最看不惯这些眼泪哭声,便道:“得了得了,以前也没见你一说话就掉眼泪儿的,这会子,有孩子反而心软了。娘子啊,那你说,我跟你到什么时候啊!我这人呢,说一是一,你说个时间数儿,我应着便是。”
娜扎姨娘一愣,这时间得算到何时为好?说短了,终究一别,说长了怕她不依。寻思半会子,道:“我想想,要不,我先问二老爷还有多少银子,看能聘你多少时间。”
意玲珑摇摇头,心里鄙视了一回。论说银子,如今还看不上北府这么点儿,那底下的金银珠宝,不知胜过北府给的多少倍呢!因又想到底下的财宝,真离开庄府,可不浪费了?便应了娜扎姨娘的请,说:“好吧!我且应你了。不过,我丑话说前头,千里长棚款大宴,没有不散的。娘子,君子相见,终须一别。我们各自留个好儿吧!”
娜扎姨娘忧心忡忡的看住意玲珑,十分感激她的仗义。
尔后,意玲珑陪娜扎姨娘来前厅。那会儿,姨娘们和姑娘们都在,只是曹氏、幺姨娘、庄瑚、庒琂没来。因那会儿这几人在曹氏院屋里议事呢!
到了前厅,巧见下人们张罗着把大螃蟹蒸篓端上来,庄琻呼呼喝喝说挑大的往姑娘们这桌赶,还要把桂花酒都端来,又怂恿众人待会子再作弄庒琂主仆几个,让往一壶桂花酒里添金纸醉,说要醉昏庒琂。
意玲珑听见庄琻的怂恿,也看到姨娘们附和说使得,很是鄙夷,却不作声。她扶娜扎姨娘往空的那桌坐去。
这一头,姨娘们见了,相互眉目交接,议论着呢。
熹姨娘是姨娘团龙头,当然要尽长辈的礼儿来招呼,便起身,笑吟吟地过去,在娜扎姨娘桌边坐下,道:“我说一来准先见你。我们等这会子才见,还想呢,你把哥儿抱来,我们也抢着见见,抱一抱。可怎么没抱来呢!”
娜扎姨娘有意回避,不大愿搭腔。
意玲珑是娜扎姨娘的活嘴巴,当然替她回了,道:“哎哟,这有什么好见的。人家小爷们在家里喂奶呢,给你们,你们也没东西喂呀!大老远抱来挨饿呀!”
熹姨娘被意玲珑这话堵得面红耳赤,细心听,却多么讽刺人。这些姨娘,除了小姨娘生个“妖怪”爷们儿,余下诸位谁有这福气?
好在熹姨娘的嘴巴也厉害,回道:“姑娘说话不怕闪舌头,一个姑娘家家的懂什么!不知羞耻脸红的。”
意玲珑哼了一声,懒得回,走去姑娘们那桌看螃蟹,又拿起桂花酒。
庄琻跟意玲珑有仇怨,意玲珑来时,庄琻白了她们数眼,没搭理,当是空气吧!这会子,意玲珑躲开熹姨娘的话才来。
见拿起桂花酒,庄琻急了,道:“别碰我东西。这不是给你吃的。”
意玲珑已拿起,拔开拧盖,闻了闻,回道:“跟水似的,味儿都没有,我也不稀罕!”
庄琻“呵”的一声,扬眉笑道:“哟!那成,我也不稀罕你这种沾了我桂花香。破落街边人家的狗儿,能闻出个什么来。即有那能耐,你敢吃我们家金纸醉?我便服了你。”
庄琻想刺激她,再用旧坛老酒灌她,好让她显尽丑态,借此教训她。
意玲珑吃这一套,道:“我又不是没吃过金纸醉。搬了几回了。那酒啊,倒是香。不过,昨儿个寿中居那边团圆宴,不是不给上么?这会子,倒有了。”
庄琻道:“少啰嗦!敢吃我就让人搬来,不敢吃躲开一边儿去!姑娘们要动手吃螃蟹了,螃蟹活着横行,看到我肚子里还能霸道不能!”
说罢,庄琻狠狠扯下一条蟹腿,品尝人间美味似的啃吃起来。
意玲珑讨厌庄琻这副造作的模样,又受不了她那番激将话语,遂道:“拿酒来!姑奶奶我没怕过谁!吃就吃!你有胆子跟姑奶奶比一比,看姑娘你厉害,还是破落街边儿的厉害!”
意玲珑也学庄琻激将法。
庄琻“呸”吐出嘴里的蟹腿壳子,对万金道:“万金,去!抬金纸醉!旧坛的!”
万金一脸惶恐,低声道:“姑娘,旧坛的是香些,那是待贵客用的,咱们用新坛的吧!”
庄琻知道万金丫头向着自己,这里头,旧坛子的酒最烈,想让意玲珑喝,新坛的酒温和许多,自然自己喝。
谁知,意玲珑懂这些,道:“别!姑奶奶是贱是贵不打紧,姑娘是极高贵的。哪能用那些贱档子酒。要吃,就吃旧坛子的。我呢,踩高贬低的做不来,平口平杯,都一样!”
庄琻啪的一声拍桌子,推万金赶紧叫人抬去!这边,姐妹们一拥过来,都劝庄琻。庄琻下定主意了,就这么办。
姨娘们怕出事儿,也劝几句,可庄琻不听,还说得好好教训人不可。那时,众人七嘴八舌的,闹得好不欢。四姑娘庄瑜把三姑娘庄瑛拉住,悄悄跟她说,好歹派人跟太太报一声。
须臾,万金差人从酒窖抬酒来,那会儿,庄瑛正好派人去给曹氏报告。
恰时,曹氏那院屋里,刚说到“食言而肥”的典故。
见人来报,说二姑娘跟篱竹园的姑娘斗酒,曹氏一听,这还得了,就此罢手审问庒琂这事儿,忙乎乎的赶去前厅。
到那边见庄琻和意玲珑已喝了几大碗了,那意玲珑更是豪气,举起酒坛子往嘴里灌。
曹氏见状,连连叹:“哎呀我的娘!这可糟蹋的!”迎面先去庄琻那儿,免不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