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八年五月初。即将六十岁高龄的上村家家督上村赖兴突然病倒,这给南肥后球磨郡当地豪族带来了极大的震动,一时间该地的众豪族们都纷纷暗自活动了起来,似乎在平静的局势下,正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正在酝酿中一般。
与南肥后球磨郡看似平静的局面相比,此时在岛津家的议事堂中,却是正在进行着一场热烈的争论。
而争论的对象,正是最近才在萨摩国沿岸靠岸的一伙神秘海贼。
“主公,臣下不同意。”已经五十多岁的东乡家家督东乡重治言辞恳切地说道,“主公,若是让那些海贼上岸,本家的领地定然鸡犬不宁啊!还请主公为领民的安定生活着想啊。”
东乡重治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议事堂内众多家臣的同意,那些海贼实在是太不像样了。就在他们跟随本家大军往北萨摩进军的这几天,都已经糟蹋了不少的妇女了,虽然那些北萨摩当地的领民都是属于抵抗本家的北萨摩众豪族的,并不是他们领下的领民,但这也太残暴了。要是让他们随意登陆本家的海岸,那沿海的本家领民自然就要遭殃了。
“只是,此前已经答允了对方,只要对方派人前来助战,那么本家就会将川内川出海处的甄岛交给对方的,若是此时本家违约,很可能会遭受到对方的攻击的。”家老伊集院忠朗却是出言道。
一提到可能遭受到那些海贼的攻击,议事堂中正在窃窃私语的家臣们当即闭口不言了。他们也亲眼见识到了那些海贼手中的铁炮的厉害了,都自认为家中的军势并非对方对手的。
“只是。主公。可否与对方商议一番。将对方的驻地更改为屋久岛那里?”入来院家第十二代家督入来院重朝这个时候也出言道。东乡家的领地就在川内川出海口附近,东乡重治出言反对那些海贼驻扎到川内川出海处是很有道理的,因为这些肯定会在东乡家的领地处上岸的,到时候那里很可能就会被那些海贼弄得乌烟瘴气了。
而入来院家则是在东乡家领地的附近,自然也担心那些海贼将会通过东乡家的领地进入到他的领地当中来了。不是他们不愿意接受那些海贼,而是这些海贼都已经跟岛津家约定好了的,不能与除了岛津家之外的任何当地人进行贸易。既然无法从对方手上获得好处,还要遭受对方对自己领地的糟蹋。他们自然是不欢迎这些海贼了。
“不妥,屋久岛在大隅海峡附近,距离大隅国太近了,若是这些海贼转而与大隅国的大名联系上了,那本家将失去一个助力啊。”家中重臣新纳佑久也出言道。很明显,他所指的大名正是大隅国的肝付家。
“恐怕诸位还不知道,这一伙海贼前来与本家谈判之时,他们已经控制了琉球岛了。”家老伊集院忠朗再次出言道。
此话一出,顿时让议事堂中众多的家臣不由得脸色一变,因为他们的家中都或多或少地与琉球那边有着贸易关系的。若是琉球已经被这伙海贼控制,那么这条海上商道就随之被对方所控制了。若是这个时候得罪了他们,那么自家的海船定然会被对方报复的啊。想到这里,本来不是十分愿意接纳这些海贼的家臣们心中已经开始改变主意了。
暗中观察到这些家臣表情的变化的伊集院忠朗,心中却是不由得一阵冷笑。这些海贼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胜在武力强大。在跟对方谈判时,伊集院忠朗不但见到了大量的铁炮,甚至还见到了类似于此前罗氏家在与大内家、大友家联军作战时使用到的大筒。有了这样的武器,这些家臣还可能抵挡得了这些海贼的进攻吗?只要人家一登岸,这些家臣的军势就只有逃跑这一条路了。如此看来,若是对方真的强硬登岸,反而会对本家造成极大的影响。既然无法抗拒,还不如享受的为好。本家甚至还可以借着这次机会从这些海贼手上换来不少的利益呢。
“好了,此事暂缓决定,你们都散了。”作为一家之主的确是很不容易,必须要尽量照顾到各家的利益。由于这几年岛津家的迅猛发展,家中多了很多刚刚臣服不久的家臣。也正是因为这些加入的家臣,反而造成了每次的评定会议总会乱成一窝粥。这都是这些家臣还没有完全归心的体现啊。为了拉拢人心,即便心中有所不满,岛津贵久也不得不暂时忍耐了下来。
众人离开后,岛津贵久也慢慢走出了议事堂,然后沿着笼城北方的小路,来到一处山谷中的一处院子前。推开院子的木门,挥退了闻言而来的两个仆人,岛津贵久径直走进了院子的深处。
此时天色已暗,处处可见点着的熏香。岛津贵久有点疲乏地走着,当眼前出现一座小庙时,他停了下来。这里便是他要找的人的住处了。岛津贵久感觉到,只有这里才是不受污染的清静之地,他不知不觉走进了小庙的柴门。
一个年级五十多岁的老人坐在阴暗的木廊上,手里忙着削竹子,似乎正在赶制竹筒。岛津贵久急躁地敲了敲门,道:“父亲大人!”
岛津贵久要找的正是已经归隐了的他的父亲岛津忠良。岛津忠良三岁时父亲岛津善久死去,由母常盘(死后被世人以“南海的珍珠”来称赞这位美貌与智勇兼备的女人)监护成为伊作城主。1512年,常盘以岛津忠良作继承人为条件改嫁了相州岛津家的岛津运久。于是,岛津忠良成为岛津分家中势力最大的一支。此时,受到萨州家的岛津实久压迫的岛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