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芊芊好像特别容易心软,没用几分力又推拒了几次,终于还是垂下手,任由他揽着自己。

“你出来了,白榕飞知道吗?”芊芊问。

任宜风撩起她的发丝在指尖缠了一圈又一圈,柔滑的触感令他心也软成一泉春水,听她又提及别人,那春水间像被路过的人扔进去一颗小石子,咯噔一声激起一圈涟漪,他好一番压制才将那石子沉入水底,没让它继续激荡在水面。

“他早就睡了。”任宜风将她又揽紧了一些,让她整个人都紧紧贴在他身上,周身感受到的只有他火热的体温,好让她再没有旁的心思去想起别人。

“太晚了,你该回房间了。”芊芊出声提醒,他方才自己说只抱一小会儿的,她怕他又耍赖。

任宜风这回还真将她松开了,虽然面上全是恋恋不舍的神情。

“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芊芊下意识便要拒绝,但任宜风修长的手指比她声音更快,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温热柔软的唇,虚虚掩着。任宜风好生后悔自己为何没以唇做挡,白白便宜指尖尝到了这般好的滋味,不过想想这手指也是自己的,便也没那么恼了。

“别拒绝我,那个地方也是你想去的。”

任宜风牵住她的手,将她半揽在怀中,推开门,飞身而起。

见他这样蛮横,不经过同意便要带自己去莫名的地方,芊芊怒火顿起,“你这是做什么?我要回客栈!”

芊芊用力想要掰开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却被他另一手按住,“别乱动,这是在屋顶,若掉下去你会受伤的!”

“掉下去也好过被你带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任宜风叹息一声,“我保证那绝不是乱七八糟的地方,是你来汴都一定要去的地方。”

芊芊将信将疑的透过夜色大约辨认了一番,他带着自己去往的竟然是伏虎山方向!

果然,片刻之后,任宜风揽着芊芊停在了伏虎山脚。

“大晚上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任宜风拉着她往山上走,“白天有外人在,我不想他来打搅我们。”

芊芊愤愤的朝他后背瞪了一眼,腹诽:白榕飞是外人,你自己也是外人,有区别么?

任宜风突然停下了脚步,芊芊没来得及收住步伐,一头撞进了他刚转过来的胸膛。

任宜风笑着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丝,又道,“听说晚上逝去的人会显灵,有些话我一定要让他们听见,所以特意选了这个时候。”

芊芊很认真的抬头看他,问,“他们可对你和你的家人恨之入骨,难道你不会害怕么?”

“我若有一丝畏惧,就不会来了。”任宜风回答得很轻松,牵着她继续往山上走。

夜晚的伏虎山并不安静,夏日凉风拂面而来,耳中时不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夏虫鸣叫,偶尔还能听到树林草丛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不知是逃窜的小兽还是受惊的长蛇。

芊芊被他一路带着往前走,见他辨认方向迅速而直接,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你来过很多次吗?”

任宜风这次倒是没停步,便走边说,“最近个把月每天都来,对这里每一寸土地都算了若指掌。”

芊芊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每到夜里,人心总是特别容易心软,特别容易被触动,听任宜风如此一说,芊芊很难不动容。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挡在前面替自己将路途的荆棘踏平,将野兽毒蛇都拦在自己身前,即使没有过多的言语,也能感受到满心的安全。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从背后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可以不计较上一辈的仇怨,可以摈弃一切世俗的流言杂念,她只要他……

可她却不能这样自私,她的爹娘一定在天上远远的看着她,她怎能不顾逝去人的意愿而与自己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即使再难割舍也必须忍痛舍爱。

衣冠冢边那棵杏树上的青果已经有小半个拳头大小了,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

任宜风跪在土丘前,拉着芊芊也跪在他身侧。

“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但我一定要来。”

任宜风的声音穿过夜风而来,显得格外严肃与认真。

“对你们,我只有歉疚,永远也无法弥补的歉疚。我没有资格求得你们谅解,我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对你们的亏欠还到你们女儿身上,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

芊芊侧过脸去看他,她眼底莹莹亮亮的闪着幽光,“若他们不愿给你这个机会呢?”

任宜风将她的手又握得更紧了一些,语气郑重,像在诉说着坚贞不移的誓言,“那我就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下半辈子便只做这一件事,即使你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我也绝不后退,要一直跟在你身后保护你,守护你。”

芊芊怕自己被他誓言蛊惑,垂下眸子不敢再看他,又问了一句,“你这样,只是因为心中有愧吗?”

“当然不是,”任宜风毫不迟疑,“因为爱你,所以才会有对你的这些歉疚,爱你越深,歉疚便越重。我知道,要让你抛开这些仇恨像过去那样面对我很难,你心里的纠缠我都明白,我不会勉强你,我会一直默默跟在你身后等你回头,只要你不赶我走,你要如何对我我都不会有怨言。”

任宜风越是情真意切,芊芊越不敢面对他,她干脆阖上了双眼,又问,“如果,我要杀你父亲报仇呢?你要站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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