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拿着茶杯的手是哆嗦的厉害,终是两个手把茶杯递到嘴边,抿了口,放下之后,也是和她一样,看着窗外。
门是开着的,几个丫头小厮不远处站着,掌柜的也没走,留下门外低着头。
“是呀,就像你刚刚说的,造化弄人呢。”
这一声轻轻的感慨,是那般的轻,好像是从很远的远方,漂流了好久,才到跟前。脆脆的、弱弱的、但也还保留着内心的那份坚毅和刚强,虽说已经让风刮雨淋消退的差不多,但是这声音中,还是能听出来几分。
“我二表哥也是个拧的,拧不过我大姑,就发誓不考功名了。”
这话她又说一遍,是说给张小姐听的。
她知道二表哥心里的无奈,既然负了心上人,唯有此,心里才能稍稍得一席安宁之地吧。要不然,怕是一辈子都是苦苦熬着。
张小姐笑了笑,笑里满是哀伤,“要我说,你二表哥这又是何必呢。”
“婚姻之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但是考功名,他还是能说的算的。”
她把二表哥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张小姐继续看着窗外,窗外有人来人往、鸟语花香,但也有喜笑怒骂、世俗和梦想。
沉默,沉默了好一会,谁都没有说话,她喝着水,也不吱声,由着这沉默的在屋子里蔓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小姐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又轻声叹息了几声,缓了缓神,好像想明白一般,转过头。
“一直说你二表哥的事情,都快把正事给忘记了。”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过来,“这是一位朋友稍过来的,说是给个故人,正好见着公子,也是巧了,还想着劳烦公子帮忙捎过去。”
她伸手把信接过来,没封口,也没收信人的名字,但她俩都知道这信是给谁的。
她把信好好的收起来,放在胸口的位置上,冲张小姐点头,“我会的。”
信她一收起来,张小姐好似放下一般,这才仔细的从头到尾好好打量她,然后说了句,“你倒是与我想的不同。”
“哦?”她倒是感兴趣,“怎么个不同法?”
她不知道马勇表哥和她说过多少,知不知道她是女儿身,但既然这么一说,她是满心好奇的。
“说不上来,像你这般年纪的,多是小孩子。”张小姐又看了看她,继续说,“就是从小读书识字的,也没有几个能像你这般。而你,言谈举止有时候倒是比大人还要通透。”
“我就当姐姐夸我了。”她笑嘻嘻,“乡下受苦惯了的,想的自然就多了些。”
“前几年家里来了先生,我爹娘让我跟着先生读了几年书,性子还收了收呢,要不然呢,我怕是不得什么样子了呢。”
她笑着打趣,缓了缓气氛,张小姐也轻松了些,“想不到你小小的人儿,倒还挺有趣。”
和张小姐投缘,倒是聊了一个下午。
多是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家里大大小小有意思的事情她是一个不落,全都说了。一说出来,倒也解了乡愁,说了一下午,倒是把想家的思绪给说悄悄的说的躲过去了。
“真是羡慕你们,”从小生在府城,又是书院长大,虽说是女孩子,没有的道理,但是这么大,张小姐也是没出过府城一步的。听了这么多乡村逗趣的杂闹故事,张小姐是真真的羡慕,“我从小就没出过城,书院也是没出过几次,这也是大了,加之我相较其他几个姐妹又比较有主见,所以才能偶尔出来一趟。”
“可是比不得你们,虽说是小子家家的,但也比府城的公子哥过的踏实不少。”
听她这么说,看来不知道她是女儿家了。
她身量小,虽说穿着男装,但是看在张小姐眼里,应该还是个孩子,所以说她是‘小子家家’的。
“要是姐姐喜欢,以后要是想要个散心的去处,可以乡下我家去的。”
她是聊的尽兴顺嘴说的,等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去不成的。
张小姐听了,楞过之后,倒是点头,“行呢,以后得空要是散去,就去乡下看看。”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们都知道,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该说的也都说完,交代的已经也都托付给了她,张小姐听了她那么一大堆,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站起身,笑着让她留步,还让她得空去书院玩,说是书院像她这般半大的娃子最是多,可以探讨学问,研究文章。
张小姐不好和她去乡下,但是她过去府城的学院倒是成的。
当下她就应了。
从酒楼出来天已经昏昏沉,小小还没从书铺里出来,李叔在外头转悠,酒楼和书铺来回的走,看看这边又转悠到那边。
看她从酒楼出来,送走了客人,就走了过来。
“公子,出来了?“
“李叔,和你说过多少次,你可别叫我公子了,我听着不舒服。”她有些哭笑不得,李叔李婶子是知道她女儿身的。李婶子一直在她屋子里做些琐碎的活计,她也没瞒着,所以李婶子是早就知道了。
李叔是她让李婶子告诉的,因为这样会轻松些。倒是李叔,戏是演上瘾了,见着她,回回都是一本正经的叫她少爷,每每还都是超级很是那么回事,让人不信都不行。
一看没人,李叔跟前走了一步,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