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声音低沉，淡淡地嗯了一声，道：“那些水都派完了？”
炎丽慢慢直起身来，今日尊上似乎比平时多话些，让她有些惊喜，便道：“尚未，但属下从杜南镇带回来一人，想必尊上……”
“滚出去。”那高位之人倏地打断她，他慢慢从黑暗中站起身来，声音冷峻却平淡。
在那角落之中，陆子衿却一眼看清了高位之上的人，额间一朵暗红云纹，脸如雕塑般立体，幽暗深邃的眼眸显得狂野不拘，一身玄衣，映衬得他更加白皙俊秀。
相比六年前，他长高了，轮廓也更加明显，但莫名地却有些陌生之感。
那人从阶梯上慢慢走下来，双手背至身后，突然，身影如鬼魅般窜到炎丽身前，一把掐住炎丽的脖子，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听不懂吗？别给我送那些杂鱼。”
炎丽感觉到自己双脚渐渐离地，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但始终无能为力，直到她觉得快要窒息，那人的手才猛地松开，她双腿无力，便直接坠到了地上，不断咳嗽。
那人冰冷残酷她早就知道，但她以为，为他赴汤蹈火这么多年，总归是有些感情的，没想到还是这么容易就惹怒他。
有一刹那，她以为他要杀死她。
“再有下次，我的手不会再松开。”那人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欲走。
陆子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心底有些微微震惊，这还是她那小白兔般的徒弟吗？这特么简直是恶魔！
“……夜溟？”她不禁轻呼出声，往前走了几步。
“闭嘴！尊上、咳咳，名讳岂是……咳、你能……”在地上蜷缩着咳嗽的炎丽听到这里，趴在地上，仍然身残志坚地打断她。
没看到尊上脾气十分不好吗？这时候你往枪口上撞，丢了性命可别怪我。
夜溟身形一滞，这声音他多年未听，却夜夜辗转难眠，思念得紧，他鬼使神差般地定住了身体，他怕一转身，又像一场梦一般，声音那头，空空如也。
“夜溟。”陆子衿又往前了几步，那背影她再熟悉不过，他身高虽然又窜高了不少，但她不会认错。
夜溟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嘴唇动了动：“师、你，为何会在这里？”
师尊二字，他想叫，却一顿，直接改了口。
早就被逐出师门，天下皆知，逐出师门要得仙师亲自准许，师尊若是认他做徒弟，天衍宗又怎会公告天下？
是了，他身为魔种人，确实配不上天衍宗。
师尊当初便说，不论为哪种人，只要心是善的，便是好的。
但她骗人，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人这么认为。
面前的人，一身墨绿色的天衍宗道袍，白玉在上，将头发高高束起，容貌清秀，在男子间，也是绝色，他缓缓将目光移到她脖子。
呵……
还有喉结。
若不是那日，他无意闯进去，还真发现不了她女子的身份。
若那日，没有从深海逃出来，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陆子衿将目光递给炎丽，示意她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