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

“苏礼铮……你说……爷爷还能、能……多久?”她扭过头,沙哑着声音向他寻求答案。

苏礼铮站在门口,望着她眼里渴盼的眼神,像是溺水着抓住一根漂浮的救命稻草。

他沉默,无止境的沉默,直到朱砂眼里的火苗渐渐熄灭化作死寂。

“我不知道,朱砂,我不……知道……”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个安静得极度压抑的空间里响起,破碎而哀恸。

在他不长不短的从医生涯里,无数次的被病人和他们的家属问过这个问题,还能活多久。

他永远都会告诉他们:“我们会尽一切努力,但无法给你们确切的时间,医生做不到计算一个人的生死,只能跟死亡抢人,抢得回来是命,抢不回来也是命。”

但是她面对着朱砂,无法说出这番他说了无数次的话,只能告诉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还有多长时间停留在这个世上,若是可能,我当然希望他长长久久的活着,一切都停留在最好的时候。

可是人生注定了是在不停的告别。告别无忧的岁月,告别清澈的眼神,告别喜欢过的明星,甚至是告别疼爱我们的家人。

自从祖父去世之后,苏礼铮一直都觉得隔代亲这个词无比残忍,它注定了一个成熟起来的时候,另一个将没有力气走太远的路。

朱南很快就回到医院来,朱明堂等人也纷纷赶来一大家子人把病房站满了。听朱砂讲起医生的不作为,俱是苦笑。

他们当然可以去闹,去要求赔偿,可那有什么用呢,事情既然已经解决,对方似乎也不是全无苦衷,他们揪住不放,又能如何呢?

既不能让朱昭平醒来,又不能让他减少痛苦,他们已经熬得心力交瘁,并不想再多生事端。

但这口气又觉得难以下咽,只好问苏礼铮:“真的可以查到他们的病历?”

苏礼铮沉默了半晌,摇摇头道:“可以是可以,但……病历上写的东西其实看不看也就那样了。”

在苏礼铮有限的记忆里,自己写病历总要将语句修改润色,比如明知这个病人一定会心衰,却要写可能会出现心衰。

这些修改过的病历不是错的,也不是假的,只是有很多不确定的记录,容易出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在当下的医疗环境里,其实是医生们吃了无数亏之后的选择。

人,都是有趋利避害的基因的,总是会下意识的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做法。

朱明堂对此表示不服气,“那我们就只能咽了这口气?”

苏礼铮的目光沉沉,“那倒不是,投诉还是可以的,甚至可以找院长去讲。”

“好了!这件事就此打住!”朱砂的胞姐朱南星是家中这一辈的长女,历来很有些威严,听了苏礼铮的话后立即反对,“投诉一下就算了,事已至此,给人穿小鞋也无用,更何况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就算……爷爷也不会好起来了……”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朱昭平情况堪忧,这才是最大的问题,相比之下,医生的怠慢也因为苏礼铮的及时施救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爱别离,求不得,永远是人之苦楚,真正是上天无论贫富贵贱的一视同仁。

朱砂换好白大褂站在阅片室门口,看着大厅里一群等着拍片的人,乱糟糟的,如同她刚过去的一晚。

集体读片后,王昕看了眼她黑眼圈严重的脸,关切的低声问:“你爷爷怎么样了?”

因为朱昭平病危,近一个星期以来朱砂频繁请假,她祖父的事早已在办公室人尽皆知。

不会有人对她的请假有任何不满,就连一直和她过不去的任秋月也没有意见,甚至主动分担了部分属于她的工作,毕竟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她祖父病重这件事。

朱砂苦笑着摇摇头,“不好,昨晚才抢救了一次,插管了。”

王昕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似是鼓励,又仿佛无言的安慰。

早上十一点,一群人看片子已经看得有些疲劳了,正三三两两的停下来喝口茶水歇口气。

突然,门被“砰”的用力推开了,一道人影从门外像一阵风卷了进来,众人吓了一跳,邬渔正要张口埋怨,就听见一把男声道:“容容,跟我走,爷爷要见你最后一面!”

朱砂本来沉默的站在桌旁,苏礼铮的声音突然撞进她的耳朵,她猛地一抬头,只看见穿着便服的男人眼睛通红,正站在自己跟前,颤抖着手给她解白大褂的扣子。

她从未见过苏礼铮如此失态,而他说的话她也听不懂,她挣扎着摆脱苏礼铮的手,强笑道:“苏礼铮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昨晚都就过来了……”

“朱砂!朱容容!你醒醒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点头呼吸代表什么吗!”苏礼铮强硬的拽住她的手,逼她看着自己。

朱砂被他眼里凝聚的哀伤刺痛了双眼,她用力挥开了他的手,声音增大了几分,“我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那又怎样!爷爷不会死!不会死!不会……”

她的白大褂已经被苏礼铮解完了扣子,随着她的挣扎而滑落到地上,她退后几步,脚印踩在上面,有了灰色的痕迹,显得有些狼藉。

时间紧迫,苏礼铮容不得她再发小孩子脾气,头一回深恨朱砂的任性,他不再和她解释,拽着她的手腕就往外冲。

望着朱砂被拉扯得跌跌撞撞的背影,办公室众人都无言的面面相觑,他们当然认得苏礼铮,却并没发觉他与朱砂之间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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