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陷入了尴尬。
就见那卢公子冷下脸,看向王骞道:
“熙元,我倒不知如今这秉蕑宴,竟是什么身份都能放进来的。”
王骞眼眸一沉,上前一步就要说话。
身旁忽然走出一人拦在他面前,笑着对卢公子道:
“卢兄莫恼。”他微指何玹道,“这位是我定堂伯家的姨亲,自北地出来玩,性子直率,也不大懂咱们这儿的习惯,这其中多有误会,还请包涵则个。”
程曦低声问王:
“这人是谁?”
王看了眼,微微撇了撇嘴:
“是二房那边的,论起来要比咱们矮一辈,好像叫……王杊。”
程曦回忆了一番,对王杊并没有印象。
她垂眼看着打圆场的王杊,不由暗自思量。
虽说王家作为主人理该照应好宴上宾客,但那卢公子作为客人却把话说得这么不客气,实在有些过了——何况真要论起来,也是卢家拿家族名望压人在先。
程曦不由想起王家几房之间的关系。
二房仗着老祖宗的族长威望与手中族谱,隐约与出仕最多的三房暗别苗头,都在争下一任的族长之位。若是二房的老祖宗去世,族里便要选新任族长,还可能会分家。
届时二房与三房究竟谁能延续下去成为本宗一支,就端看谁能掌宗谱了。
程曦觉得王杊的态度很是耐人寻味。
果然,便听身旁有女子低笑交谈道:
“……原来是荒蛮之地来的浑人。”
程曦抬眼望去,见正是方才悄悄议论王骞的卢家小姐。
她不由沉下脸,心中略感不快。
什么叫荒蛮之地?
好像普天下就只有他们几家的子弟是人中龙凤,北境就没有俊杰之士一样!
在程曦看来,底下这些人空读一肚子书却只会风花雪月、吟诗享乐,一个个手不能提的样子,她还嫌他们太文弱呢!
程曦愤愤想着,一点也没察觉自己偏心,一竿子就将所有人全打翻了。
只听楼下传来何玹拽兮兮的声音:
“你这小子,听起来似乎比我矮一辈。怎么,家中没教规矩吗?谁让你拦在长辈前头说话的?”
竟是将王杊也给骂了。
在场众人不禁瞠目,没料到何玹竟是个不分亲疏、见谁刺谁的主。
程曦望去,见何玹背着手,脸上满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而王杊让他骂得尴尬万分却丝毫无法还嘴。
她眼中不由露出笑意。
沉默许久的王骞终于有了动静。
他面上挂着清淡的笑意,也不看那卢公子,只随手端了只空茶盏把玩,道:
“此间品茶,是为畅所欲言、随性而行。君好之,则赋诗以赞;恶之,则直抒不隐,乃人性之本,何作方圆强求?”他放下茶盏,看着王杊笑道,“圣贤尚且师项橐,仲文他明月入怀,自然懂得这道理,你多虑了。”
他口称仲文者,就是那卢家公子。
一番话让王杊不好再说什么。
何玹虽然不完全能听懂王骞所说,但他见那姓卢的脸色不好,便猜王骞应是在帮自己。
何玹决定大慈悲的不让王骞为难,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大家见何玹闭上嘴,便有人顺着王骞的话给卢仲文搭台子,也有人笑着附和王骞所说,称就该洒脱随性方显风采。
一时气氛又缓了过来。
程曦倒没想到王骞也是个有脾气的,偏还能把话说得一滴不漏。
只是经何玹这么一闹,如今不仅楼上崔家小姐与卢家小姐较上了劲,楼下崔家公子与卢李两家公子之间也暗涛汹涌。
此后的作诗与论赋,几家人之间可谓烟火味十足,而被何玹奚落的卢仲文,更是字字句句盯着何玹不放,用尽了冷嘲暗讽。
好在他习惯说话引经据典,用词含蓄到何玹压根就没听懂。
程曦冷眼旁观,觉得这此人心高气傲,却又尖酸刻薄。
这种所谓名门子弟真真是让人倒足胃口。
她瞧热闹的兴致淡了下来。
环顾四周,只见几家小姐也正拼得热火朝天,程曦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聊了,先前居然还兴致勃勃地想看好戏。
她悄悄拉了拉王:
“……有些累,我先回去了。”
王一怔,忙拽住她不让走:
“别,这最后就要赋词了,你好歹做一再走!”
王当真是一番好意为程曦,想着不论怎样露个名声于她总是有好处的。
程曦心下感激,却实在不耐看有些人卖弄才学于鄙陋。
她还想推脱,却听楼下有人高声道:
“……那些吃黄土喝风沙的荒蛮子,便是茹毛饮血之事也干得出来,伯来兄何必将他们与人共论!”
程曦与王茱闻言一怔。
她们随声望去,见卢仲文手中端着酒盏,倚靠着水台玉石栏,正微带醺意地与身旁众人高声谈笑着,端得一副翩翩公子fēng_liú之态。
程曦只觉心头火气蹭蹭地上窜。
茹毛饮血之事,容潜也干过。
若不是容潜,她程曦这一条小命早就没了!
就听周遭有人笑道:
“倒也不是全无用处,与外藩西夷拼起来,那些人好歹能出分蛮力。”
一番话引得众人哗然大笑。
王见程曦面色不好,知道她家中多有武将,这种话在她听来必然刺耳。忙低声道:
“他们喝多了便有些放浪,满口醉言呢……你莫要与他们计较!”
程曦冷着脸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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