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明亮的白光带着青色的尾烟在东北面腾空而起,发出尖锐呼啸声。
这个窜天猴是第二千总部发来的信号,表示自己已经运动到位,可以进入战斗。
萧陌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个都不要让他们跑了!”萧陌的指挥刀高高举起,发出了全军冲锋的号令。
随着尖锐的唢呐声响彻战场,刘老四终于等来了冲锋的时刻。他高举方牌,第一个冲出了阵列。在他身后的长枪兵和镗钯手,也跟着爆发出战斗的呐喊,追了上去。
正蓝旗的甲喇额真呼喝着部下,下令集结,朝冲上来的明军发动冲锋。在最近的二十年里,数百满洲骑兵追逐数屠杀千上万的明军已经是双方战场上的常态。然而今天,这个常态已经被打破了。
明人传统的八十步,等于三十八丈另四尺,也就是朱慈烺更为熟悉的一百二十八米。
在这个距离上,东宫的体能训练标准是二十秒及格,但是冲锋时间必须按照盾牌手全负重的冲锋速度来算,整个阵型迎上东虏的时间应该是在三十至四十秒之间。
如果东虏的骑兵站着不动的话。
正蓝旗的甲喇额对于明军竟然敢冲击自己的马甲兵简直是惊诧得无以名状。或许老一代的东虏还见识过孙承宗时代关宁军的野战冲锋,但是他绝不相信现在的南蛮子竟然敢以步甲向马甲冲锋。
“冲过去,杀光他们!”甲喇额真举起手中大刀,高声喊着。
“弓箭!射!”冲锋中的刘肆同样高声喊道。
短刀杀手队早已经挚出弓箭,在跑动中完成了弓步前冲,上仰角抛射的战术动作。
箭羽破空,落在慢步跑来的东虏骑兵头上。
这轮箭雨只让十来骑落马,还有的箭矢插在了东虏甲胄上。却没有伤到人。
当骑兵进入了二十步相对距离的时候,甲喇额真高声呼喊,催动马匹全力冲锋。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步卒们转身逃跑的景象,发出嘶哑而诡异的吼声,像是回到了白山黑水之间的猎场。
“集结!枪阵!”刘肆昂然无惧,在跑动中已经抬起了盾牌。
坦克司的中军旗挥出集结的信号,跑动中的竖阵纷纷靠拢。一面面盾牌几乎拼成了一堵墙。在最后数十步的距离上调整水平线。
刘肆已经看到了与自己对阵的东虏骑兵。那是个上牙槽暴露在外的野人,皮肤蜡黄,眼睛小得几乎像是没有睁开。他的鼻孔和耳朵上都打着环,就像是城隍庙里塑着的小鬼。
那东虏骑兵也盯住了高大的刘肆。狞笑着挥动大刀朝他头上砍去。
刘肆斜举盾牌,大刀无力地落在盾牌上,被他顺势卸力,从身边滑过。
东虏马甲满脸狰狞,缓缓垂头看着自己肋下插着的两杆长枪。
长枪同时一绞,一扎一扯,撕裂皮肉,又收了回去,仿佛是彼此的镜像。分毫不差。长久以来反复操练。终于展现出残酷的艺术性。在与东虏骑兵相接的刹那,一丈四尺的长枪从盾牌的间隙中刺了出来,将冲在最前面的东虏骑兵刺得人仰马翻。
“虎!”刘肆高呼一声,带头冲进了骑兵阵列。
“虎!”所有人都跟着发出暴喝,向前冲去。
东虏骑兵阵列只有松散两排。在精锐的长枪兵和勇悍的盾牌手双重冲击之下,只是呼吸之间便被撕裂。
正蓝旗的甲喇额真发出了撤退的呼号,东虏骑兵纷纷转过马头,逃离战场。
步兵,尤其是在重甲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追上骑兵的,但是从这里到一百五十丈标记点,都是火炮的有效轰击范围,即便逃出两里之外,也仍旧有可能被跳弹击中。炮兵们将刚才被抑制的激情尽数发泄出来,一发发炮弹追杀着撤逃东虏骑兵。
东虏催动马力,不遗余力地想逃离这个死亡地带。虽然真正被火炮轰杀的只有两骑,但是这种心理压力却让他们连头都不敢回地逃命。
当东虏人马经历了一番苦斗奔袭而精疲力竭之后,迎接他们的是北面包抄而来的第二千总部。
……
“还是有人逃出去了。”尤世威失望道。
“逃了十二匹马,九个人。”萧陌并不乐意听到有人在这个时候泼第一营的冷水:“歼敌二百零六,俘虏八人。我营阵殁七十六人,伤六十人,已经在救治了。”
战损集中在第一营第一千总部,在面对骑兵冲锋中,靠人体的力量对抗还是十分困难。就算长枪是对抗骑兵的不二兵种,但并不能避免自身的伤亡。事实上,能够在野战中有这样低于敌人的战损,已经是十分巨大的成就了。
“虽然未克全功,但也是个不错的开始。”朱慈烺对于能够摸清东虏的战斗力,已经满足了。而且士兵们都很高兴,因为今晚的加餐里会多一些马肉。
“殿下,”萧陌继续报告道,“现在第二、三部在吴桥收拢难民南迁,尽量保证在东虏后队赶到时完成坚壁清野之策。”
以德州为圆心,四十里为半径,所有百姓必须迁离,以免成为东虏的民役。虽然即将要进入第二季的夏收,但是面对满洲人这样病毒似的民族,只要留下一个人就是给他们增添了一分力量。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得不放弃这一季的收获,乃至于今年的播种。
“要保证宣传力度,”朱慈烺道:“到底是我大明子民,不要太过粗暴。”
萧陌点头称是。
尤世威看到了陈德,突然想起他手下还有一支劳工营,道:“殿下,如果人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