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朝鲜方面飞鸽急报。”陆素瑶拿着小竹筒,送到了朱慈烺面前。
朱慈烺正与儿子在做一些促进头脑发育的游戏,见有政事便停了下来,让一旁看得傻笑的太子妃继续与儿子玩耍,自己带着陆素瑶去了钟粹宫的偏殿书房。
飞鸽因为其不稳定性,在路上很容易遭到天敌攻击。如果被老鹰抓去了也就算了,若是被人打下来,无意中获得重要机密,那就有些让人不安了。所以飞鸽传书的局限性很大,不会用于传递重要消息。
不过朝鲜方面却是喜欢用飞鸽,一则朝鲜事与中原关系不大,二则路途遥远,用飞鸽能够快一些。不过在重要问题上,还是以人递为主。
这封情报显然是属于并不很重要,但越早知道越好。
其中说的是,朝鲜国王李倧于崇祯二十二年五月初八日薨了。
李倧此人即位之初很受非议,因为他是通过政变才取得国君之位的。正是因为这种不正当的手段,明人对此很不乐见。时任登莱巡抚节制朝鲜的袁可立,更是对此表示了极大的愤慨,若不是时局紧张,还要提兵去朝鲜一正溯源呢!
然而从国家关系上来说,李倧的篡位其实对大明有利。
李倧的前任是朝鲜宣祖李昖的庶二子光海君李珲,此人得位也是来路不正。
首先,李珲上面还有兄长临海君。其次,李昖死前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为永昌大君。无论从嫡庶还是长幼而论,光海君都很难继承朝鲜王爵。
然而临海君的名声极差,多次因为抢占官奴婢和私人土地被朝官弹劾,而李珲的名声又极好。
后来发生壬辰倭变,李昖将朝廷一分为二,自己带着一部分官员逃往辽东,册立光海君李珲为世子。留在朝鲜抵御日寇。这无疑让李珲在军民之中声望张著,为日后继承王爵奠定了实质基础。
在另一方面,明朝因为神庙有废长立幼的念头,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国本之争。当时文官对于长幼十分敏感。数次拒绝李珲袭爵的请求,铁了心要立临海君为朝鲜国王。为此朝鲜使臣甚至谎称临海君已经精神失常,自愿让位给光海君。礼部因此派了两名使者前去查实真相,使李珲深感侮辱。
这种背景之下,光海君李珲自然对明廷深怀怨望,与新崛起的建州女真秘密交好。而起兵造反的绫阳君李倧却是坚定站在大明一边,即便丙子胡乱之后,被迫与黄台吉签订合约,成为清廷的藩属国,他仍然心向大明。
单从朝鲜王位继承上看。就会发现大明的士大夫其实不管国家利益如何,意识形态才是最重要的。
朱慈烺却是个实用主义者。
他对于李倧坚定向着明朝是十分认同的,也感念他在崇祯十七年,大明摇摇欲坠,本国饥荒的情况下还送来了价值十万两的人参、貂皮等物。如果没有李倧的亲明事大政策。大明派往朝鲜的使团也不可能获得现在的进展速度。
尤其是临死前,李珲已经在考虑朝鲜选官时增加汉语口语考核一事,足见其诚。
“给李珲一个好听点的谥号吧。”朱慈烺道。
朝鲜国王作为大明的藩王,是有大明谥号的。同时朝鲜的文官也会上庙号和谥号,形同独立王国。这种政体结构,倒是真的有些封建意味。
陆素瑶应道:“臣这就报鸿胪寺知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
朝中以姜曰广为首的老臣反对设立交通总署,仍旧要以鸿胪寺为负责对外往来的署衙。为解除鸿胪寺担任的礼仪职能。他们又将太常寺搬了出来。
太常寺是负责典礼乐曲的部门,虽然礼乐不分家,但现在太常寺内基本都是道士,几乎没有儒生。不过在老臣们看来,无论道士还是儒生,都是可以调派的。而官署的“名称”则是大义,必须传承有据,不能不正。
因为他们走的是崇祯门路,而崇祯对经学几乎没有抵抗力,很容易就倒戈站到了他们一边。朱慈烺不愿意因为这些虚名上的事让朝中力量分散。到时候再弄出消极罢工就不好了,便索性顺水推舟撤了交通总署,以鸿胪寺负责对外交往,太常寺负责礼仪。
姜曰广努力了三年,终于修成正果,果然激发出了高亢的工作意志,如今正热火朝天地在鸿胪寺修纂《外国列传》,准备效仿与葡国的交往,遣使驻于南洋诸国,拓展商路,保护大明百姓。
这也说明南洋公司的银弹攻势的确奏效了。
现在朝鲜发生了国王薨殁的事,正在鸿胪寺的职权范围之内。只等朝鲜的报丧使节到了北京,就可以议论谥号,考虑册立的事了。
传报鸿胪寺知道之后,鸿胪寺便要将部议提交内阁。
诚如朱慈烺知道的,吴甡本来并不关切礼仪、外交之类的事,更喜欢将礼部变成一个单纯的教育部门。如果在周朝,这是极端愚蠢的,但是从宋朝开始“礼”就已经沦为了一种治国手段,而非神圣不可侵犯的意识形态,所以弃之也不可惜。
但是,吴甡和姜曰广之间有些或明或暗的分歧,这就让吴甡先放后抓,将鸿胪寺和太常寺再次收入礼部下辖,这两寺在提交文件前,必须经过礼部。
姜曰广不能拒绝这种名正言顺揽权,只能隐忍,但并不妨碍他暗中联络故交,谋取礼部尚书的位置。
所以在崇祯二十二年五月十六日,内阁的票拟是答复礼部,而非鸿胪寺的题本。
“臣等以为,朝鲜新王册立之前,当遣使责问昭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