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皇后,他突然之间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来找林皇后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他站在原地不说话,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无言以对,因为林皇后说的话句句在理。
沈御史站了片刻,黑色的夜行衣在金碧辉煌的凤鸾宫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御史挪动了挪动脚步,看着林皇后的背影,一个人选择离开。
沈御史离开的那一刻,林皇后背对着他离开的那个方向,潸然泪下,如同庞然大物轰然倒塌落地一般,再没有一丝鲜活气。
没有人想到这样一个高贵的,看似不关心任何人任何事的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这寂静无声的宫殿当中,只有一个类似于长门怨妇陈阿娇的林皇后在哭泣,尽管,她并不是为了盛宠不衰。
驿馆中。
南烈站在窗前,看着南梁的风景。
住的很高,看着眼下的一片风景就显得渺小,而且,几乎将所有风景给尽收眼底。
南烈看了一会儿,猎猎的风将他的披风吹的微微晃动。
站在高处的人都是孤寂的,也都是寒冷的。
南烈在听到今天一早传来的赐婚消息以后,生生捏断了一只用来挽发的赤金簪子,那只象征着他高贵身份的赤金色簪子。
伺候南烈的一众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
南烈那一刻的气息阴冷的让人发寒,让人害怕。
稍后,南烈又再度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南烈微微的挥了挥手以后,就让他们所有人都下去了。
然后就在这窗口驻足很久,一直看到现在。
南烈已经被风吹的手脚发凉,却还依旧站在窗口。
对于像他这样的人来说,必须要控制好,克制好自己的感情,一切感情。
他是真的喜欢江晗微,但是,喜欢江晗微和喜欢这整个天下来说,他在二者之间做出的选择是什么?
江山?美人?
南烈看了片刻,忽然之间笑了。
“还是没能尽收眼底啊,看来还是站的不高,否则,怎么会得不到想要的一切呢?”
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需要努力,都需要争斗,即使他出身非凡也一样不能免俗。
何况,他一出生就已经处在了权力争斗的最中心,不争不斗,就是自己的血,铺遍红毯,淌到台阶上的那一刻了。
南烈嘲笑江旭辰为了江晗微,为了爱而所做出的一切,但却又不可否认的认可这种想法。
他做不到,他嘲讽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做不到罢了。
南烈的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来人脚步声走的很沉稳,南烈知道,就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来了。
“殿下,夜深了,寒气重的很,不要再在窗口上站了了,还是进屋吧!”
一直跟在南烈身边的那个男人带着轻微的声音道,语气中有着劝慰,还有着几分的担忧。
“你说,是不是我做的还是不够好呢?”
南烈没有回头的突然问道。
男人听见南烈如此说,眉头突然皱起。
“太子殿下,您为何要如此说呢?您这些年,为娘娘做的,为玄凌做的,都已经足够多,足够好了,为何还要如此苛责自己呢?”
“足够多,足够好?真的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我做的足够好,做的足够多,可是依旧还是得不到,护不住我想要的呢?”
南烈第一次有着如此的声音,像一个十足无措的孩子一般在质问别人,还带着失落和伤心。
“太子殿下,您不要苛责自己,您记得您曾经说过的话吗?记得自己为何要做这么多,做的这么好吗?殿下,您已经开始了,也一样就没有回头路了!”
“是啊!没有回头路了,回头不是平坦大道,也不是羊肠小道,而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南烈缓缓的道。
说完这句话以后,南烈缓慢的转过脸身子来。
长时间站在同一个地方没有丝毫的动弹,再加上寒风的吹拂,南烈的身子有些僵硬,回身的动作很缓慢。
“按照计划去办吧,既然我得不到,好歹也不能让萧暮宸那么轻易的得到,总归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所谓的好事多磨,或者说是什么叫有得就有失才对,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个人给占全了吧!”
南烈吩咐道,“总要让萧暮宸知道鳌头不是好占的!”
男人点了点头,“是,太子殿下,明白了!”
说罢,男人转身退下,离开。
南烈回过了身子,抬起手关上了窗户。
第一次,这个男人纡尊降贵的去关这样一扇窗户,第一次!
江王府。
江文焕中毒不轻,但是有御医在,好歹已经控制住了。
江旭辰坐在一边陪着夜。
窗外微风一动,黑影迅速闪过,让江旭辰本来带着几分困意的精神突然之间清晰了起来。
江旭辰感觉到了窗外的动静,出门一看,没有丝毫人影,除了窗口夹板上搁置着的一张折叠好的纸张。
如果不是这张纸,江旭辰会觉得刚才不过是自己的一点幻觉罢了。
江旭辰看了看四下无人,带着已经折叠好的纸张回了屋子。
等拿到纸张以后才发现,原来,纸张不仅仅只是字迹,上面还另外附着一个极小极薄的小纸包。
江旭辰打开来,里面就是一点点白色的粉末而已,那纸张上写着:按计划进行。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