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依面上浮起恍然之色,沉声道:“我明白了,几月之前,神宫之行的所有疑惑,都就此解开了。”
“伏羲大神由于这趟出行,导致神宫被攻打。等他回来之后,拖着重伤之躯,将外宫内的鬼道余孽消灭,便匆匆赶去镇守九天十地乾坤八卦阵。而卜龟和八卦阵盘镇守的两座神宫鸿蒙宫和轩辕宫,由于其中的幽冥十王反扑,两座神宫岌岌可危,整座大阵摇摇欲坠。伏羲大神奋力将鸿蒙宫镇压了下去。”
“却没想到,外宫内死去的神宫修士,被镇压在轩辕宫几乎脱困的转轮王异力操控,重新复活,再次攻打内宫。伏羲大神极为无奈,可他自己也已经拼得油尽灯枯,只得再祭出八卦阵盘,将神宫修士化成的厉鬼镇压在外宫,而他则以身替代八卦阵盘,镇压轩辕宫。”
“由于修为耗尽,这才无法彻底压制转轮王,被其附身成功,成为我们看到的两魂共占一身的诡异模样。而神宫时而被伏羲大神操控,时而被转轮王操控这等忽好忽坏的形势,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麻骨土显而还不知道乔依等人曾经进入神宫,闻言倒是多问了几句。此事早已传开,中原修士几乎人尽皆知,乔依也没有什么顾忌,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麻骨土点了点头,道:“依照当时的情景,你这番推断合情合理,只怕即使不是全部的事实,也相差不远。”
乔依沉默片刻,道:“这么说,你巫族出世,目标便是我玄青门了?”
思至此处,他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掌门云易真人高瞻远瞩,早已提前做好准备,就算巫族举全族之力大举入侵,在大青山之中,也别想讨得什么好处!
出乎意料地,麻骨土摇了摇头。乔依眉头一皱,却听他继续言道:“刚才你曾问我风水大局指的是否是玄青门北斗七峰,我给你的说法是既对也不对。其实,我的意思是说,这风水大局,你玄青门的七峰正在此列,但是并不是此局的全部。”
乔依和夏小胖霍然一震,惊道:“你的意思说,巫族的目的,在另一个地方?”
麻骨土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却猛地拍案道:“我巫族信奉兽神,与百兽为伍,本来这场天地大劫,人族和兽族的联手,其中不乏我巫族从中斡旋之功。可事到临头,人族大神却这般对待兽族,不但囚禁兽族,而且,伏羲大神为了抹杀兽神功绩,遮掩囚禁兽族一事,曾严令世间修士,不得将天地大劫此事传与后世,力图将不光彩的事迹,埋没在岁月长河之中。”
他长身而起,低沉的声音充满着不甘和愤恨,又有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心,回荡在空寂的大殿之中,显得掷地有声,格外响亮。
一阵大风带着锐啸,拂过石室,那两盏油灯,陡然一亮,灯光照在八座雕像之上,或狰狞,或神武,或凶戾,或勇猛,不一而足,隐隐有一种苍凉桀骜的嘶吼声传来,响彻在大殿之中,颤颤嗡鸣,令人心神动荡!
“这等作为,令人齿寒,另我巫族羞愧难当。我巫族无力和伏羲大神及人族修士争辩,只能自闭于南疆之地,可兽族的功绩,我巫族儿郎会代代相传,我们相信,总有一日,兽族的功绩会被世间知晓,兽族的荣光会重新闪耀世间!”
乔依心中一片默然,说实话,对于兽族的遭遇,他也心生同情。但是,伏羲大神所作所为,却是为了人族子孙的延续。很显然,四大凶兽纵横世间,如今的神州浩土之上,哪里还有人族的昌盛。即便是没有葬身兽吻,而举族全灭,也难逃被兽类厮杀,甚至奴役、视若玩物的命运。
可以说,伏羲大神是将所有的骂名,扛在了自己的肩上,以一己之力,为人类开创了一个未来,让后代子孙彻底在神州浩土之上,一步一步站稳脚跟。
对于人族来说,这乃是不世的功勋,将会被永远铭记和传唱!但对于兽族和亲近兽族的巫族一脉来说,却是一个巨大无比难以弥补的伤害。
可是,这事真要说起来,谁对谁错呢?
或许,没有对错,只有立场不同而已。
这一刻,他猛然想起了老糊涂在他面前卜算后,留下的一句朦胧不清的偈语。
往日因,今日果!苍生难,连环劫!躲不过,也逃不掉!
往日伏羲大神种下的因果,如今已如春雨后,埋在地下的种子,吸足了水分,开始生根发芽,甚至开花结果。只是,结出的那枚果实,注定是血红色的,那味道也定然苦涩至极。
想深一层,师门道法的缺失,是否也是伏羲大神有意为之?一则,这世间没有了厉鬼作祟,《度人经》也就无需流传下来;二来,《度人经》有度化万鬼之力,《度人经》失却了,道家修士与幽冥鬼蜮的厉鬼,也没有交集,这段不甚光彩的事情,也就彻底掩埋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番猜测对不对,毕竟,巫族对于此事,历代大巫师乃是言口相传的。要想彻底埋没此事,只怕并不容易。或许,只在大巫师之间言口相传这等规矩,本就是巫族迫于伏羲大神之威,为了巫族的延续,答应下来的。
又或许,伏羲大神自身也是矛盾的!就像是他的传承之中流传最广的那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一样。他也不知自己是对是错,所以为自己所做的这件事,留下了一个有万般可能的破绽。
乔依的心情有些沉重,身边的小青,情绪也有几分低落,目光留在乔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