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不回答,周子谅自顾自接着说。
“比如,你对我的感情是否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只有恨。对于周子瑜,你有多少喜欢,又有多少是出于愧疚。你一直说你恨我,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有风从耳边吹过,夏天耳侧有一缕头发随着风在脸颊旁边浮动。弄得脸颊很痒,她不动声色将头发拢到耳后。
微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自恋呢。周子谅你要明白,即便我不恨你,也永远不可能爱上你。”
“那你上次为什么要放纵自己跟我发生关系。”
像是已经抓住了她的命脉,知道这样说会让她无法反驳。周子谅猛地开口,那天晚上之后,两个人都再没有刻意提起那件事,夏天也没想到他此刻会如此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放纵?”夏天轻笑了一声,似乎已经不以为然。“人都是会有生理需求的,各取所需的事情。不过是睡一觉,难道你还想让我对你负责任?”
周子谅冷笑:“不是成天一副贞洁烈女,为了他要死要活的样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耻了。”
夏天仰头看天,又灌了一大口白酒。
“所以啊,我们俩半斤八两。都是一样的坏,彼此都没有资格指责对方任何事情。”
周子谅的眉头狠狠皱起来,他最怕看到她这一副心死的样子。好像这世上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哪怕立时死了,也无怒亦无嗔。
天空中有淡淡的晚霞,很漂亮的色彩。
夏天伸手挡住眼睛,低低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你放心吧,就像你说的,在你死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寻死的。”
她突然侧身,笑着看他。
“周子谅,你现在不是很了解我吗,不如你猜猜看,我接下来的阶段准备做些什么。”
她笑的很好看,两眼弯弯。眼睛迎着晚霞的方向,眼底有很瑰丽的橘红色,出乎意料的蛊惑人心。
夏天披散着头发,他坐在她的身旁。不时风过,还能闻到她发端淡淡的香气。
他顿了好久才问:“你想做什么?”
夏天大咧咧的挥手,谈笑间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酒气。地上已经有好几瓶啤酒罐,她手上拿的那瓶白酒,也已经快要见底。
她说:“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你不是说你现在喜欢我吗。你当初不就是想让子瑜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吗,所以现在,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周子谅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眉头紧锁:“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将手中空了的白酒瓶扔掉,夏天从袋子里重新拿了一瓶酒,拧开,“无非就是让你也尝尝得不到的滋味。”
她现在的想法其实幼稚的很,就只是想对他若即若离,让他觉得心痒,变成一个患得患失的人。
再到最后,抛弃他。
周子谅沉默了许久。
“夏天,你下半辈子的精力,是不是都只能用来报复我了?”
“你觉得,我要让你尝到这种滋味,会赌上我下半辈子的时间?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不值得。”
她每次张嘴都有白色烟雾从嘴里跑出来,眉眼间有一种不羁的冷意。
周子谅突然也仰头灌了一大口白酒,高度的白酒下肚,很浓郁的酒气,胸口里都暖洋洋的。
“我接受你的报复。”他说:“你想怎么对我,我都接受。”
只要能够看着她在身边,看着她好好的在他身边。即便她身边不是他,只要没有别人也可以。
他永远不会忘记他醒来之后见她的第一面,她那么决绝的告诉他,‘我会好好活下去,但如果继续活着,是为了和你纠缠至死,至死方休,我宁愿选择死去。’
而她现在愿意跟他纠缠下去,也算是一种进步吧。纠缠至死,至死方休远比见不到,听不到,爱而不得要好的多吧。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夏天略微有几分意外。
她笑容十分明朗:“你以前可从来不是这么一个没脾气的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周子谅并不回答,仰头又灌了一大口白酒。
夏天看着他仰头喝酒,有一滴白酒从他唇边滑落。他的喉结微动,挺拔的侧影,侧面那样像她的子瑜……
夏天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将眼角那点湿润的泪花擦掉。看来她是真的喝高了,她的子瑜早已经不在了。面前这个人是她的仇人,哪里有半点像她的子瑜。
她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鼻涕眼泪都擦到一起,也顾不上。
“你回去吧,喝多了下山危险。我藏了帐篷和睡袋在这儿,晚上不会回去了。”
周子谅四处张望了一下:“你还真打算在这山顶当个野人吗?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很容易生病的。”
夏天有些好笑:“你又这么热情对我,还陪我喝酒,存了什么心思啊?”
“我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当然是为了把你灌醉,带回家,生米煮成熟饭。”
夏天眼睛一眯,脸上的笑容越发放肆。大概因为酒精渐渐侵蚀了大脑,也管不住自己的语无伦次:“我们之间哪还有生米熟饭之说,这一锅米早就坏了,成不了熟饭。就算强迫着成了,也只会臭味满天飞。”
她胸口里火辣辣的很难受。
如同周子谅所说的那样,他就是那口锅。而她就是锅里坏掉的米,没办法煮成熟饭了。
周子谅杵眉看她喝酒如饮水,想要阻止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