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调来的五万精锐步骑随张善夫一起南下。而跟在张善夫身边的总共只有数百人,主要是行军司的军官、卫士和传令。每到一处驿站,张善夫都要确认各军的位置,并向各军发出新的军令,命令太快的军团放缓速度,督促行动缓慢的加快挺进,使各军之间保持在合适的距离。南下大军骑兵多数是一人双马,甚至一人三马,步军营也带着许多四lún_dà车。为了缓解沿途补给的压力,各军各营之间有意拉开了行军的距离。
七月二十三日,张善夫抵达了固上城,他难得地走下了马车,穿着件灰色旧军袍,来到舍得河畔,俯看河水不停地向西南方流去,上将军久久沉默不语,这条河的下游,便是乌浒水的上游沃野,天山蜿蜒于北,葱岭耸立于东,兴都山横亘其南,巍峨群山如三座高耸的围墙,将乌浒”帝国的黎明”水上游这片沃野围成一个朝西方开口的盆地。西方的风吹到此处,撞上三面巍峨的高山便戛然而止。
有缺口的盆地,对夏国却是天然的桥头堡。这里是众神瞩目的战场,千万年来,无数民族进入这块入斗兽场一样的地方,希腊人、波斯人、匈奴人、月氏人、粟特人、突厥人,如走马灯一样来了又去。铁门关和护闻城是这一地区南北两边最关键的城池,唐玄奘将铁门关记录为西域佛教传播的起点。而再往南去,跨过浩渺的黑沙海东缘,便是张善夫的成名之地,护闻城。当年以一军威慑伽色尼诸侯,如探囊取物一般千里袭取名城的将军,如今已是年过五旬的护闻侯。
随从行军司军官们各忙各的,少数亲随也知趣地没有打扰站在河边沉思的老将军。
直到一个军官从驿站里出来,走到张善夫身边躬身秉道:“陛下已经抵达高昌。”
“好戏开场,陛下真是迫不及待啊。”张善夫难得地开玩笑道。麾下的军官面露了然的微笑,却不敢接这个茬往下说。张善夫有些乏味地摇了摇头,从河岸边回到了四轮马车内,亲自在地图上标注了陈宣的位置。
皇帝行军速度超过了张善夫的预料。他倒不是轻视随扈御驾的禁卫龙牙军,而是因为陈宣无法推辞百姓对皇室的爱戴。一般地说,御驾每至一地,总会掀起欢呼和围观的高潮。在夏国,巨大的疆土,强大的军队,清廉的官吏,严明的法纪,公平的施政,这让绝大多数夏国人,不管年轻人和老年人,不管性格如何,地位如何,多数人都对皇帝有一种”新世纪”由衷的爱戴。而陈宣即位以来,一直谨守这皇帝的本分,几乎从不插手五府的具体事务,更让这种对皇室的爱戴达到了顶点,这就和古代的隐士隐居不出,反而能在朝野间养成巨大的声望一样。在这样热烈的爱戴中,或许有人会兴奋得透不过气,或许有人会忘了自己是谁,但张善夫知道陛下本人肯定不在其列。
既然陈宣的行军速度超过了张善夫的预计,那就说明皇帝陛下肯定采取了类似于行军司上将军的行军方式,不打旗号,不张扬身份的行军。“真是可惜啊。”张善夫在马车内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如果御驾浩浩荡荡前来,必将从东向西一路将军民士气鼓动到顶点。“可惜了。”他叹了口气,也有些理解陈宣,“舍得,舍得,陛下已经舍弃了不少私人的东西,行军时随心所欲一下,还算是无伤大雅吧,沿途军民不免会有些失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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