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军事历史>帝国的黎明>第174章 呼吸走百川(5)

第174章呼吸走百川(5)

赵行德微微留神,只听身后那人又道:“我朝田赋多归于军府州县,朝廷若不大兴工商,国库岂不空虚?”他声音颇为洪亮,连中间的两名宋国举子都注意到他了,那黑瘦的举子愤愤道:“这便是残民以逞的理由吗?”

那人嘿然一声冷笑,反唇相讥道:“商会本身是自治的,契约是流民自己签的,残民以逞四个字,恐怕落不到朝廷的身上。”

周围的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赵行德微微向旁边走了两步,将身后那出言质疑之人让出来。此人圆脸浓眉,唇上蓄着短须,军袍胸前校尉的徽记,虽然身形不高,但顾盼之际,目光凌厉如刀,让谁都印象深刻。

“这是谁啊?”赵行德听身边的人窃窃私语。“护国府余校尉。”“哦,原来此人便是余藏云。”余藏云在护国府声望最高的校尉之一,关东举子居然引出了他,围拢来的人便多了起来。

余藏云沉声道:“商会自治以大兴工商,乃是开国朝便定下的国策,岂能轻言变更。单单长安一处,不过方圆百里之地,所出的赋税,抵得上数十州县,而商税和田赋不同,每年皆在增加,与国家开疆拓土,出力甚大。如今关中工坊的商税,不下千万贯。若是强行干预工徒之制,致使工坊凋敝,赋税大减。国用所缺,如何弥补?”他左右看了看,提高声量,沉声道,“是增加田赋、关税?还是裁减军饷爵禄?朝廷本来就是量入为出,陡然少了一块赋税,总不能让国库凭空变出钱来?”

开始时倾向于关东举子的人尚多些,听余藏云谈及赋税,众人脸色都微微一变。赋税是国家大事,不得柱国府、护国府同意,便是皇帝亦不能随意加赋。而朝臣有主张加税的,莫不要冒着声望大跌的风险。而平白无故的裁减军饷爵禄,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余藏云谈得都是夏国的内政,那两名关东举子更不知如何反驳他。

这时,旁边却另有人道:“余校尉此言,未免耸人听闻了吧?”赵行德转头看去,却是另一名身穿校尉军袍的人,国字脸颧骨微高,目光明亮如炬,却给人以暖意。此人带着浓厚的河中口音,接道:“若非关中工坊禁锢了大批工徒,河中也不至于如此缺人。那些关东流民脱了桎梏,去河中,漠北,耕田也好,做工也罢,经商亦可,也都是要缴纳赋税的。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吧?”

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让赵行德知晓,此人亦是赫赫有名的校尉,名叫康德明,虽是康国王族的旁支子弟,却凭着自身本事在军中升迁到校尉,在护国府中隐隐安西军司校尉的领袖。

余藏云脸色微微一沉,拱手道:“以我所知,工坊役用工徒百人,所交商税敌得过数百荫户的田赋。若是强加干预,以数十万工徒来计,其中赋税的差额不小。康校尉既然如此说,可否让河中州县担当?”

众人见康德明和余藏云辩驳起来,纷纷窃窃私语。赵行德旁边有人便小声道:“这些关东工徒,枪棒骑射,一样都不通,就算被工坊做牛马役使,也于国无损。”另一人笑道:“正是,不过几十万废人罢了,也值得两位争执许久。”

赵行德转头看去,只见这二人衣着华丽,神色却颇轻佻。他吸了口气,低声道:“今日有人坐于危岩之上,居然还以为安如泰山,真是笑话。”

那两人听他语带讥刺,神色大变,转头看来,赵行德脸色自若,似自言自语道:“秦时骊山刑徒,尚能灭了周章、田臧、陈涉,迫山东群雄束手,使霸王忌惮。以我之见,这关中数十万工徒若稍加整训,便是耐苦战用死命的强兵,扫灭大言不惭之辈,正如土鸡瓦狗。”

赵行德声音不大,却恰好被余藏云听见了,他在和那康德明辩驳之际,仍然分出神来,深深看了赵行德一样,似乎要记住他的样貌。原先那两人脸色由青转白,又摸不清他的底细,讨了个没趣,只得自去了。

此时,那两名大宋的士子反而人微言轻,被挤到一边,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显得颇为孤寂无助。李蕤见状,便带着赵行德过去,向他二人拱手道:“王兄,吴兄。”原来他与这二人乃是认识的。

见李蕤和赵行德把臂过来,显得交情非常。黑瘦的那人先客气拱手道:“鄙人吴越,字南英。”白面的则拱手道:“关东人王钟,草字介生。”赵行德从军三载,神情举止和从前自有不同,王钟自称关东人,显然将赵德当作了夏国人。李蕤介绍道:“王兄是长安东人社的盟主。”又道:“吴兄亦是东人社的高才。”

赵行德拱手道:“在下赵德,草字行直。”他心中明白,李蕤点明二人身份,越是客气,便越是和这二人交情尚浅。如此则不便交浅言深,本来身份亦不能直言相告。

李蕤亦笑道:“行直也是出身关东,大名鼎鼎的文辞院女学士,赵夫人的夫君。”赵行德不觉莞尔,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如此介绍这一天,又微微感到奇怪,这担当了文辞院学士之事,也没听若雪提过。他心下微微摇头,三年的别离,还是有许多新的变化需要认知。

王钟和吴越看向赵行德的眼光顿时怪异了起来。这两人皆知赵夫人夫君乃一从军的莽夫。平常言谈间,亦为之不值,今日一见,似乎也不是所想像的那样。只不过存了这桩成见,和赵行德说话时神情便有些异样,话也不那么多。

赵行德见状也不以为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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